更可怕的是他的影子。在应急灯的蓝光下,影子的双肩生出巨大的蝠翼,翅膜上的血管清晰可见,随着心跳微微颤动。楚临风踉跄着后退,撞翻了治疗车,安瓿瓶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消毒酒精的气味混着某种腥甜在空气中扩散。
“楚医生!”
李护士长的声音从安全通道方向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楚临风想回应,却发现喉间像塞着燃烧的炭块,发出的声音夹杂着低沉的嘶鸣。他低头看向胸前,白大褂已经被撑裂,露出的皮肤上布满蛇蜕般的纹路,锁骨下方赫然印着一枚黑色六芒星印记——和父亲车祸时握在手里的金属徽章一模一样。
记忆如潮水涌来。车祸当晚,暴雨倾盆,父亲在驾驶座突然转头,眼里泛着和陈教授相同的灰雾,方向盘猛地打向护栏。在车辆失控的瞬间,父亲塞进他手里一个滚烫的金属盒,盒盖上刻着和怀表相同的拉丁文。后来在医院醒来,警察说事故现场有不明生物的爪印,而父亲的尸体...不,当时根本没有找到尸体,只有那枚烧得变形的徽章。
怀表再次发烫,这次表盖内侧空空如也,血色文字消失不见。楚临风听见身后传来翅膀拍打空气的呼啸,陈教授的蝠翼已经完全展开,膜翼边缘滴着黑色黏液,落在地面就冒出滋滋的白烟。老人的喉咙里发出含混的低吟,像是某种古老语言的呼唤,而楚临风的身体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那些黑色纹路仿佛在回应召唤,朝着陈教授的方向微微发烫。
“别过来...”楚临风的声音破碎不堪,他能感觉到有另一种意识在脑海里翻涌,带着冰冷的傲慢与杀戮的欲望,就像梦中那只堕天使在云端俯瞰蝼蚁时的眼神。他踉跄着撞进值班室,反手锁上门,透过毛玻璃看见两个黑影正缓缓逼近,爪子划过地面的声响如同死神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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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的骨刺突然刺痛,楚临风低头,看见六芒星印记正在吸收周围的阴影,值班室的灯光莫名变暗,而他的影子竟脱离地面,在墙壁上投射出巨大的蝠翼轮廓。更诡异的是,那些被吸收的阴影在他掌心凝聚成液态金属,逐渐形成一把漆黑的短刃,刃口流转着暗金色的纹路,和他皮肤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门外传来铁门变形的吱嘎声,陈教授的爪子已经插进了门缝。楚临风盯着手中的短刃,指尖触碰刃口的瞬间,一股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暴雨中的废弃教堂,父亲浑身是血地跪在祭坛前,面前躺着浑身缠满绷带的少年(那是他自己?),祭坛上刻着和怀表相同的拉丁文,父亲正在用匕首划破自己的手掌,鲜血滴在少年胸前的六芒星印记上...
“咔——”
铁门终于不堪重负,陈教授的蝠翼挤进门缝,腐肉的气味扑面而来。楚临风突然意识到,父亲留给他的根本不是普通怀表,而是某种封印装置,当血色文字消失,意味着封印正在松动,而他体内沉睡着的,可能就是传说中堕落天使路西法的力量。
短刃在手中发烫,另一种意识几乎要冲破理智的防线。楚临风咬碎舌尖,血腥味让他暂时清醒,他知道不能使用这股力量,一旦放任体内的存在苏醒,可能会像陈教授那样失去人性,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但值班室里没有其他退路,李护士长还在安全通道等着,他不能让无辜的人因为自己而死。
“啊——!”
楚临风怒吼着挥出短刃,刃口划过陈教授的翅膀,发出金属切割花岗岩的声响,黑色血液溅在他手臂上,竟让皮肤传来灼烧般的剧痛。但更让他心惊的是,随着攻击,体内的力量如同脱缰野马,那些黑色纹路开始覆盖他的脖颈,视线逐渐被血色浸染,耳边响起千万个重叠的低语声,全是拉丁语的“堕落”与“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