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埈抱着赵志皋渐渐冰冷的身体,看着郑贵妃和朱常洵在宫灯簇拥下远去的背影,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他知道,从老首辅倒下的这一刻起,大明王朝的天,真的要塌了。
永寿宫的偏殿里,朱翊钧正靠在软垫上吸食福寿膏。卢受跪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为他装填烟膏,烟枪燃烧的“滋滋”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陛下,”卢受低声道,“赵志皋……在午门外咽气了。”
朱翊钧猛地呛了一下,黑褐色的痰又涌了上来。卢受连忙用绣帕接住,心里却暗自冷笑——这老匹夫,早该死了。
“死了……也好。”朱翊钧喘着气,眼神迷离,“省得天天在朕耳边聒噪……”
“陛下圣明。”卢受拍马屁道,“赵志皋勾结东林党,意图为废太子翻案,死有余辜。倒是福王殿下,听闻太子被废,特意进献了十车江南贡品,说是为陛下分忧呢。”
“福王……好孩子……”朱翊钧露出傻笑,“该赏……重赏……”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进来,跪地磕头:“陛下,郑贵妃娘娘求见,说有要事禀报。”
“让她进来。”朱翊钧挥了挥手,烟枪从指间滑落,砸在金砖上发出闷响。
郑贵妃提着裙摆走进来,身后跟着朱常洵。她先是关切地问了朱翊钧的身体,然后话锋一转:“陛下,赵志皋虽死,但东林党人还在,顾天埈他们在午门闹事,恐怕……”
“怕什么?”朱翊钧打了个哈欠,“废了太子,他们还能翻天?”
“陛下,”朱常洵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儿臣听说,萧如薰在台湾练兵,还跟红毛夷人通商,怕是……怕是有不臣之心啊。万一他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打回来……”
“萧如薰?”朱翊钧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仿佛瞬间清醒了过来,“他还敢回来?当年若不是朕饶他一命,他早该……”
卢受连忙接话:“陛下息怒。萧如薰远在台湾,不足为虑。倒是眼下,该让福王殿下多为陛下分忧才是。”他顿了顿,故意压低声音,“听说南京的沈一贯和魏国公徐弘基,跟萧如薰当年走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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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像一根针,刺破了朱翊钧最后一道防线。他猛地坐起身,抓住卢受的手:“快!传旨!命南京守备太监严密监视沈一贯和徐弘基,敢有异动,格杀勿论!”
“陛下圣明!”卢受和郑贵妃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得意。
郑贵妃趁热打铁:“陛下,如今太子被废,国不可一日无储。福王仁孝聪慧,不如……”
“准了!”朱翊钧不等她说完就打断道,“传朕旨意,立福王朱常洵为太子,监国理政!”
朱常洵“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儿臣……谢陛下隆恩!”
卢受也跟着磕头:“陛下英明!太子监国,实乃大明之福!”
朱翊钧看着眼前这对母子和这个阉人,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他不知道,自己刚刚下的这道旨意,不仅彻底断绝了朱常洛的后路,也将大明王朝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此刻的午门外,赵志皋的尸体才刚刚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