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杯茶。” 阿窈声音低沉,一撩衣角迈步进去,已经是下午时分,还有好几个人,就着一壶茶,一盘糕点,高谈阔论,说得尽兴。
老板似乎没看出她的冷淡,依旧热情洋溢:“客人要喝什么茶?上等的有剑南玉叶长春,湖州顾渚紫笋,苏州虎丘茶,西湖龙井明前茶…………”
阿窈没心思听他多说,打断他:“捡最便宜的给我上一壶。”
店家也不生气,仍然努力推销着自己的茶水:“便宜也有好茶,您看这春波绿,西施舌,竹里新芽,您喜欢哪个?”
伸手不打笑脸人,阿窈对于这个好客的店家也使不出脸色,只能胡乱往木牌上指了一个。
店家响亮地笑道:“好!二桌的客人,要一壶春波绿!这茶须得配点心,您看看要不要上一份?”
阿窈挥挥手,总算把这个一直聒噪的店家打发了。
举目四顾,能来这边喝茶的,要不然是穿着补丁摞着补丁交领道袍的书生,再不就是短打装扮,皮肤黝黑的卖苦力人,两边坐得泾渭分明。
阿窈低头看看自己连个衣褶都没有的襕衫,决定回去要多撕上几个洞,再打上几个补丁,磨得破旧一些,才能避人耳目。
她在等着来人的暗号。
按理说,他们一行人彼此都认得,熟悉地很,还要暗号做什么?
但分散开来之后总免不得要乔装打扮,一眼两眼三眼看不出来的,还会要靠暗号一击制胜。
阿窈一边不动声色环顾着四周,一边想着她从那两个横死的刺客手里拿回来的牌子。
那个古怪的字符,莫名的眼熟。
她抿了一口茶,差点没吐出来。
事实证明,所有的王婆卖起瓜来,话都是不可信的。这五枚铜钱一壶的春波绿,名字好听,可味道实在不能恭维。
阿窈鼓着腮像只青蛙一样思考了一下,还是咽了下去。
之后坚决不再沾唇。
等人是个无聊的活计,阿窈连唯一的消遣都没了,思绪便又飞到了那个字符上面。
她无意识地蘸着茶水将它慢慢画了出来,东西显眼,她不敢带出来,但寒芒距离脖子仅有一根头发丝距离的恐慌还是时时刻刻袭上心头,而在这一瞬间,她的眼睛唯一盯紧的字符,早已经深深刻入脑中。
说它是字符,是因为那扭曲的线条就像是一个字形的变体,一笔贯穿,分成上下两部分,但却怎么也也辨认不出来。
但她唯一肯定的是,这个标记,她之前一定见过!
到底是在哪儿呢?
“笃笃笃。”
一把细长的折扇敲击着她眼前的桌面,阿窈悚然一惊,浑身绷紧。
待她回神,才发现握着扇子的手,正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