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拉挑了挑眉,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许真正意义上的表情——并非惊讶,而是一种带着玩味的探究。“哦?是吗。”她并没有追问游戏细节,仿佛对此并不意外,或者并不在意。“多元宇宙的映射千奇百怪,信息在维度间的传递方式超乎想象。有时,一个世界的史诗,在另一个世界只是茶余饭后的消遣。关键在于,你如何确认,哪一边才是‘真实’?或者说,‘真实’本身,是否本就具备多个层面?”
她的话像一根针,轻轻刺入了陆棋心中最深的疑虑。他回想起自己作为“树先生”时,那覆盖广袤森林的感知,那与精怪们意识相连的网络,那种存在形式,对他而言,何尝不是另一种层面的“真实”?
“那么……关于列维,”陆棋不死心,再次尝试,“您真的没有任何印象?他身材高大,表情很少,训练风格……和您很不同,更注重……摧毁与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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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拉摇了摇头,语气肯定:“没有。B7区的教官记录里,在我之前是一片空白。或许,你记忆中的这位‘列维’,属于更高权限管辖的范围,或者……”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是某种‘不被记录’的存在。”
“不被记录的存在……”陆棋喃喃重复着这个词,心沉了下去。他想起了在ω-073最后时刻,奥罗拉那复杂难明的眼神,以及那句“你已是特殊事务官‘园丁’”。列维的消失,是否也与这身份的转变,与奥罗拉背后的“叛火者”,与管理局更深层的秘密有关?
接下来的训练,陆棋有些心不在焉。劳拉的故事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心中激起了连绵不绝的涟漪。他对管理局的认知再次被颠覆,对这个庞大机构的意图感到了更深的寒意与困惑。
训练结束后,他拖着疲惫却更加迷茫的身体回到隔离房间。他没有再尝试从官方系统查询列维——那注定是徒劳的。他坐在纯白的书桌前,闭上眼,开始在记忆的碎片中仔细搜寻,搜寻与列维相关的每一个细节:他沉默示范时肌肉的颤动,他纠正动作时指尖的力度,他在全息影像中透露信息时眼中的决绝,还有那枚……刻有奇异符文的金属片。
陆棋猛地睁开眼,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了那枚在整理装备时意外发现的、无法被系统识别的金属片。它在房间柔和的灯光下,泛着冰冷的、非金非木的光泽,上面的符文线条古老而神秘。
他将符文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
劳拉的出现,以及她那段与游戏高度重合的背景,绝非偶然。这要么是管理局对他认知的又一次试探和干扰,要么就是某个巨大谜团露出的一角。而列维的消失,和这枚无法被识别的符文,无疑是通往这个谜团深处的关键线索。
奥罗拉将他保护起来,免于高层审查,却又将他置于这样一个充满暗示与未知的环境之中。她到底想做什么?是引导,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控制?
陆棋将符文举到眼前,凝视着那些扭曲的线条。
“无论你们是谁,想做什么……”他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清晰,“我都不会坐以待毙。列维,如果你还在某个地方……我会找到你。”
他不再感到无所适从。那份因回归而产生的空洞和迷茫,此刻被一种混合着警惕、好奇与坚定决心的复杂情绪所填满。休息结束了。下一场风暴,或许早已在无声无息中悄然降临。而他,必须在自己和“普罗米修斯”那日益交融的意识被彻底吞噬或控制之前,找到答案。
他需要力量,需要信息,需要……盟友。
等待下一次任务来临的时光,将不再是被动的休整,而是主动出击前的最后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