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半城站在廊下,看着林缚涨红着脸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这是我在旧书摊找到的《天工开物》,里面写着‘井盐澄净法’,用竹篾席铺井底,再以石灰……”
“够了!”苏半城出声打断,走下台阶拿起林缚的纸。纸上的字迹青涩却工整,旁边还画着简易的澄净池草图。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改良运盐竹篓时,也是这般被老匠人们嗤笑“瞎折腾”。
“明日起,你跟着李叔去盐仓,”他把图纸折好塞进林缚怀里,“带十个伙计,按你说的法子试试。成了,赏你五两银子;不成……”他顿了顿,“就去码头搬三个月盐包。”
少年们发出惊呼,林缚却挺直了背:“谢老爷!”
梅雨渐歇时,学堂开课已逾半月。苏半城每日寅时便来巡查,看少年们在晨雾里练“稳桩功”——这是他独创的训练法,要求每人头顶一碗水,在摇晃的长凳上背诵《盐法条例》。最先坚持不住的阿柱总把水洒在林缚书上,却发现那小子竟能一边护着书,一边用脚勾住晃歪的凳腿。
“老爷,您瞧这林缚,”张管家递来新账本,“昨日他带人试了澄净法,井盐竟真能卖出浙盐的价!这小子还说,想在盐包里加防潮纸……”
“让他试。”苏半城望着远处正在教少年们结绳的江湖客老刀,忽然问,“老刀教的‘水手八式’,他们学得如何?”
“回老爷,阿柱那小子能在桅杆上打三十六个绳结了,”管家压低声音,“不过老刀说,林缚那孩子身手太文弱,怕是学不了近身搏斗。”
苏半城笑而不语。他记得前夜路过学堂,看见林缚借着月光在墙上画运盐路线图,袖口挽起处露出细瘦的胳膊——这样的苗子,本就不该在桅杆上挥刀,而该坐在账房里算尽天下盐。
真正的考验出现在七月初七。苏半城宣布,将在阳澄湖举办“盐运大比”,胜出者可直接担任新船的“二副”。消息传开,学堂里炸开了锅。阿柱每天天不亮就去湖边练抛锚,林缚则缠着老刀问“如何用北斗星判断风向”。
大比当日,湖面上泊着五艘旧商船。苏半城坐在船头,看着少年们依次完成“辨风、结绳、点货、急救”四项考核。当林缚抱着药箱冲上模拟遇劫的船只时,他正看见阿柱被“劫匪”压在甲板上,脚踝处的“伤口”正渗出掺了朱砂的水。
“别动!”林缚扯开自己的衣襟,撕下布条缠住阿柱的腿,“伤口见了风要化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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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管我!”阿柱瞪他,“你快去点货舱,要是丢了两袋盐——”
“货舱早点过了!”林缚咬牙按住挣扎的阿柱,“三舱七袋浙盐,五舱十二袋淮盐,都用油布盖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