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险中求胜

地点:盐运司正堂

三十六盏羊角灯将堂内照得雪亮,盐运使王大人端坐在六扇屏风前,屏风上“盐铁论”三个字鎏金耀眼。苏半城注意到,大人左手小指留着寸长指甲,正是那日在后巷递信的老掌柜特征。

第一个呈案的是徽商代表,黄绫纸上写着“年贡银五万两,漕运孝敬银三万两”,王大人看了一眼便搁下。轮到张叔平,他展开的宣纸右下角盖着“阜康钱庄”的朱砂印,开篇便是“愿借官银二十万两,年息三分”。苏半城注意到,纸上“官银”二字写得格外重,笔尖几乎划破纸面——这是胡雪岩惯用的“借官银控盐引”手段。

“江苏隆昌号苏承宗,呈盐引方案。”

苏半城没有捧文书,而是从布包里取出三个漆盘,盘中分别码着红、黑、白三色算珠:“红色算珠,算的是百姓账。两淮盐区现有灶户三万七千二百户,每户日制盐一百五十斤,若改用‘滩晒法’,亩产可增三成,成本降两成,百姓买盐每斤能便宜五文钱。”他拨弄红算盘,算珠碰撞声如落玉盘,“去年扬州大旱,百姓易子而食,若我得引,每月十五开‘惠民仓’,六十岁以上老人凭户籍领盐,分文不取。”

堂中哗然,王大人的手指在桌案上轻叩两下。苏半城接着推开黑算盘:“黑色算珠,算的是灶户账。盐丁们日晒雨淋,却常被克扣工银。我打算在各盐场设‘身股制’,灶户可拿三成盐利作分红,再建‘灶户医馆’,生老病死皆有照应——这法子,晋商乔家堡用过,十年间没走一个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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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推开白算盘,算珠莹白如盐:“白色算珠,算的是朝廷账。胡先生愿借官银,可官银借出容易收回难。我用‘连环担保法’,三家盐商互保,无需预支押金,便可领引运盐,周转起来,朝廷每年能多收二十万两盐税——”他忽然从袖中取出半片烧焦的账页,“这是前日盐场大火救下的‘灶户抚恤账’,上面记着三年前阜宁潮灾,盐运司本该发下的两万两抚恤金,至今只到了五千两。”

王大人的脸色骤然冷下来,张叔平的扇子“啪”地合上:“苏承宗,你这是血口喷人!”苏半城却对着王大人拱手:“大人,草民昨日在普生堂,见着个老郎中,他说…陈廷敬大人当年被罢官前,曾在账册里夹过一片莲花瓣。”

堂中寂静如死,王大人盯着苏半城胸前的银算盘,忽然笑了:“陈大人是本官的恩师,他临终前说,真正的盐商,要让百姓碗里有盐,灶户手里有钱,朝廷库里有银。”他拿起惊堂木,“诸般方案中,唯有苏承宗的章程,算尽了民生、商道、官责。本司决定,将今年两淮盐引首张特许状,发给——江苏隆昌号!”

衙役捧出黄绫圣旨的瞬间,苏半城注意到张叔平悄悄将手伸进袖口,那里藏着半张盖着“两淮盐运司”大印的空白文书——正是他前日递交给陈大人的证物之一。

【场景四:后堂密语】

时间:申时初刻

地点:盐运司后堂

檀香缭绕中,王大人卸去官服,露出里面绣着莲花的中衣:“承宗,你递的密信,我已快马送往京城都察院。”他指着案头的玉莲藕摆件,“当年恩师被诬陷时,曾托人将这物件交给可信之人,没想到辗转到了你手里。”

苏半城跪下磕头:“当年在裕丰钱庄,陈大人曾教我辨认官银成色,他说‘商道如秤杆,两头挑的是良心’。”王大人扶起他:“胡雪岩等人不会罢休,他们已买通漕帮水匪,打算在你首船运盐时动手。”他塞给苏半城一张纸条,“这是漕帮‘青龙会’的暗语,明日卯时,去清江浦找‘船头刘’,他会安排护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