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地面紧贴着后背，寒气如同亿万根细小的冰针，透过衣物狠狠扎进肌骨深处。左脸麻木的皮肤下，迟来的剧痛如同烧红的铁水在皮肉下奔涌，每一次心跳都带起一阵灼热的、撕裂般的抽搐。耳廓边缘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凝固的血痂混着冰屑，像一块粗糙的砾石嵌在皮肉里。墨九霄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金属锈蚀的阴冷，白雾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一团团模糊的晕。

他染血的视线死死钉在玉座之上。那初代的躯壳依旧盘坐，冰渊般的眼眸深处，缓慢流转的星云光流似乎黯淡了许多，但那股纯粹的、非人的漠然并未消退，如同亘古不化的玄冰，沉沉地压在他的神魂之上。躯壳掌心虚托的浑天仪核心，表面那行「因果自噬」的篆文在流动的光纹中明灭不定，每一次闪现，都像冰冷的毒蛇在意识深处噬咬一口。

不能等死。更不能被这冰冷的躯壳和那恶毒的诅咒困死在这里。

墨九霄牙关紧咬，舌尖尝到浓烈的铁锈味。他猛地用玄铁护腕包裹的手肘撑地，强忍着左半边身体几乎冻僵的麻木和面颊撕裂般的剧痛，艰难地坐起身。动作牵扯到冻伤的肌肉和筋骨，发出细微的、如同冰层碎裂的“咯啦”声。

目光扫过身下冰冷坚硬的地面，覆盖着厚厚的、此刻已凝结成惨白冰壳的尘埃。视线最终落在自己垂落的右手上。玄铁护腕冰冷坚硬，下方的手掌因为寒冷和方才的撞击微微颤抖。掌缘，一道不算深、却一直未曾完全愈合的旧伤疤，在冻伤的皮肤下呈现出暗红的色泽。

血。只有这个了。

他毫不犹豫地抬起左手，动作因寒冷而有些僵硬。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却精纯的心火之力，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中最后一点猩红。指尖在右掌那道暗红的旧伤疤上狠狠一划！

“嗤——”

皮肉被强行割开的细微声响，在死寂的空间里异常清晰。一股温热的、带着浓烈铁锈腥气的液体瞬间涌出，沿着掌纹蜿蜒流淌。疼痛反而让他被冻得有些麻木的神志清醒了几分。鲜红的血珠滴落在覆盖冰壳的金属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血珠没有立刻冻结，反而如同烧红的铁水滴在雪地上，在惨白的冰壳表面蚀出一个个细小的、冒着稀薄热气的凹坑，血水迅速渗入冰壳下的尘埃里，晕开一团团暗红的湿痕。

墨九霄屏住呼吸，染血的左手指尖悬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方。指尖凝聚的心火之力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得几乎随时会熄灭，却被他强行稳住。他闭上眼，驱散左脸剧痛的干扰，识海深处，一副残缺却至关重要的星轨图谱轰然展开！那是自第五卷母巢之战起，一路历经镜城对决、心魔试炼、机械地狱、双心之战，直至此刻坠入这时茧深处，无数线索、牺牲、痛苦与顿悟强行烙印在他神魂中的破碎轨迹！苏无音燃烧残魂刻下的密符，刑天机关脊椎中飞出的星图碎片，未来体掷出的因果铜钱轨迹，甚至那浑天仪核心表面流转的、内蕴「因果自噬」恶咒的繁复纹路…所有破碎的光点，所有指向毁灭与新生的路径，都在此刻，被这心火强行点燃、串联！

他动了。

染血的指尖，带着那点微弱却炽烫的心火之力，猛地按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指尖划过之处，覆盖冰壳的尘埃如同被无形的烙铁灼过，瞬间融化、碳化！下方的金属地面暴露出来，光滑如镜的表面上，一道灼热的、散发着暗红光芒的轨迹随着指尖的移动被强行蚀刻而出！那轨迹并非简单的线条，而是由无数极其细密、玄奥的星纹和卦符首尾相连、层层嵌套构成！每一笔落下，都伴随着心火之力的剧烈消耗和指尖血液的加速流失。暗红的星轨如同一条燃烧着生命精血的毒蛇，在惨白的冰壳背景上狰狞地向前延伸！

“滋滋…滋滋滋…”

星轨所过之处，空气发出轻微的灼烧声，金属地面腾起带着血腥味的稀薄青烟。墨九霄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额角渗出冰冷的汗珠，又被冻气瞬间凝成冰晶。右掌伤口涌出的鲜血顺着腕骨流下，不断滴落在新刻的星轨之上，如同为这燃烧的轨迹注入新的燃料，使其光芒更加妖异、更加灼热。

星轨艰难地向前蔓延，目标直指那玉座基座冰冷的边缘！破阵！只有用这凝聚了过往一切牺牲与因果的血火星轨，才有可能撼动这冻结时空的祭坛，才有可能撕开一条生路！

就在暗红的血轨即将触及玉座基座的刹那——

“嘻…”

一声极轻、极冷、如同冰屑摩擦的笑声，毫无征兆地在墨九霄被冻伤的左耳深处响起！那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穿透了皮肉骨骼，在他冰冷的耳蜗里、在被冻裂的伤口深处直接震颤！

墨九霄身体猛地一僵！指尖凝聚的心火之力如同被冰水浇头，剧烈地摇曳了一下，几乎熄灭！那并非错觉！一股阴冷、粘稠、带着浸骨怨毒的气息，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猛地从他左脸冻伤的伤口、从他耳廓凝固的血痂深处钻了出来！是魔女！她竟将自己的气息如同蛊虫般，寄生在了他之前被初代冻息擦伤的血肉之中！蛰伏着，等待着这最关键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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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阴冷的气息如同活物，顺着流淌的血液，瞬间侵染上他正在蚀刻的暗红星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