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
它静静地坐在那里,双手交叠置于小腹丹田的位置。双手同样呈现出那种半透明的、内嵌冰蓝脉络的诡异状态。而在那交叠的双手掌心之上,虚托着一物。
那是一个拳头大小、浑圆无瑕的球体。材质非金非玉,更像某种凝固的、内蕴星光的黑色琉璃。球体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刻满了无数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极其繁复玄奥的凹痕纹路。这些纹路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极其缓慢地流动、变幻着。正是这缓慢流动的纹路,散发出那点微弱的、淡金与苍蓝交织的幽光。
浑天仪核心。
墨九霄的呼吸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他的目光死死钉在那颗缓慢流转的球体上。这就是贯穿了无数卷章、搅动了星海风云、甚至引发了宇宙坍缩的终极造物?此刻,它就如此安静地、毫无威胁地躺在一具被冻结的、如同水晶雕塑般的躯壳掌心。
冷焰的幽蓝光芒与球体散发的淡金苍蓝微光交织,在覆盖尘埃的玉质基座和那冻结躯壳上投下摇曳的光影。墨九霄缓缓抬起脚,靴底轻轻落在玉质基座的边缘,没有激起一丝尘埃。他微微俯身,试图看得更清楚些。
球体表面流动的纹路似乎察觉到了他的靠近,流转的速度极其轻微地加快了一丝。那些繁复到令人眩晕的凹痕深处,在两种光晕交错的刹那,极其短暂地闪过一行更加细微、更加古老的篆文!那文字如同冰层下的游鱼,一闪即逝,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
「因果自噬」。
那行「因果自噬」的篆文,如同毒蛇的牙痕,冰冷地烙进墨九霄的眼底。寒意并非来自这死寂空间的阴冷,而是从骨髓深处炸开,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他维持着俯身的姿势,僵在玉质基座的边缘,如同被无形蛛网黏住的飞虫。
幽蓝的冷焰在他指尖跳跃,光线微弱地舔舐着那冻结躯壳低垂的头颅。垂落的灰白长发如同冻结的蛛网,沾满厚厚的尘埃。就在他目光死死锁住那行一闪而逝的毒咒篆文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得如同冰锥敲击琉璃的脆响,自那冻结的头颅内部传来。
墨九霄全身的筋肉瞬间绷紧到极限!他下意识地想退,想拉开距离,靴底却仿佛被无形的寒冰焊在了玉座边缘的尘埃里,纹丝不动。
覆盖在头颅上的、厚重的灰白尘埃,簌簌滑落。
那低垂的头颅,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
尘埃如同干涸的雪粉,从灰白的长发上、从覆盖面容的厚厚积尘上剥落、飘散。动作僵硬,带着一种金属机簧锈死千年后又被强行扭动的滞涩感。每抬起一寸,都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尘埃落尽。
露出的,是一张同样呈现出半透明水晶质地的脸。皮肤下,无数道极其细微的冰蓝色脉络纵横交错,如同被冻结在琥珀里的微型星河,闪烁着恒定而冰冷的光。这张脸的五官轮廓冷硬深刻,眉骨高耸,鼻梁挺直,嘴唇紧抿成一道毫无弧度的直线,带着一种非人的、属于古老造物的威严与漠然。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
眼皮缓缓抬起,动作同样滞涩缓慢。覆盖其上的薄薄冰晶裂开细密的纹路,簌簌掉落。眼皮之下,没有眼白,也没有瞳孔。
只有两片深邃的、如同无尽冰渊的幽蓝!纯粹的、凝固的、不含一丝杂质的冰蓝!那冰蓝并非静止,其深处有极其细微、极其缓慢的流光在旋转、沉降,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的星云在绝对零度下被冻结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