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洛心直口快,玄戈当即眉头一皱,不悦道:“你应该站在朕这边!”

玄戈无意识改了自称,北洛自知失言,却不愿承认,只咬住下唇,沉默不语。

念及兄弟长久不见,实在不该闹得如此僵硬,最后终是玄戈先服了软,他和缓了语气,温言问道:“那张大人究竟哪得罪你了?”

北洛摇头:“未曾,我与他是第一回 见面。”

玄戈想起北洛早几个月前千里迢迢寄来的某篇策论,笑道:“莫非是他的文章得罪你了?”

北洛继续摇头:“我只问性情,不睹文字。”

玄戈好奇道:“你认为那张翰林性情如何?”

北洛冷着脸沉默半晌,蓦然道:“我不喜欢那张大人。”

双生子纵是心意相通,也通不了这九曲千折的肚肠。玄戈再心窍玲珑,也猜不出北洛此言何意。

“罢了,罢了。”玄戈摇头,不欲执著此事。他笑骂道:“反正你就是爱与我的心腹过不去,起先是岚相,随后是张翰林。”

一旁内侍恰温好一壶酒,玄戈便接过一盅饮下,黄酒入喉,被寒风冻硬的心肠都好似暖和起来。

他眯起眼睛,淡然道:“随你的便,莫太难为他。”

玄戈用的词是“太”,想来在帝王心中,一个臣子到底比不了他弟弟的分量。他是要臣子有用于朝事,没让他们活得痛快,若北洛想给那张翰林找不痛快,他也懒得过问。

可这话落在北洛耳中,那一丝淡薄的维护之意却被放大了无数,他接过内侍递上的酒盅,冷哼了一声。

内侍不知自己是哪得罪了殿下,身子一颤就要跪下,却听皇上吩咐道:“都下去吧。”他如蒙大赦,赶紧退下。

屋内只剩兄弟两个。

二人相对而坐,唯明月清风有幸相伴他们身侧。

北洛低头饮酒,长睫微垂避开玄戈的视线。他隐约明白玄戈支开他人是为何事,却一时忐忑起来。

玄戈安静地看他,将弟弟难得露怯的情态收入眼中,却不露声色。

不盈一握的酒盅,纵然再小口地抿也有个尽头。

很快北洛便无酒可饮,他正欲开口,却见斜里伸出一只手,又帮他把盅满上了。

北洛一愣,忽然发觉玄戈不知何时已坐到他的身侧,那酒盅被他一惊,晃出不少酒液,泼湿了指尖,北洛却无暇顾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