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你句句都记着?我亦说过,你可以依靠我,这句话你为何不听?”

北洛皱眉,发觉他哥今日有些不讲道理地胡搅蛮缠。

“这是我自己的事。”

玄戈顿时气结。他的弟弟宁愿在外面遍体鳞伤也不愿在他的羽翼下躲避风雨,妒火油然而起,却一时浑浑噩噩不知遭自己嫉妒的该是何人。

但看北洛苍白的面色,玄戈的心又软了,哪舍得说半句重话。

屋内一时寂静下来。

北洛忽然伸出手去,胳膊却尴尬地悬停在半空,不知方向。

玄戈条件反射般的握住他的手,坐到弟弟身侧。

北洛摸索着环住兄长的肩膀,将下颔搁在他肩上,轻声道:“对不起。”

他自己是求仁得仁无所怨兮,可亲者之痛彻心扉,他又哪能装作迟钝不知。

玄戈微怔,抬手反抱住自己的弟弟,顿然感觉整日不宁的心绪一下子平静了。

“洛洛……”玄戈叹道,他想叫北洛别离开他,却说不出口。

他是皇帝,永远不该示弱,更没如此乞人垂怜的姿态。

北洛却能理解玄戈的未尽之意,他轻轻蹭了蹭兄长的颈侧,讨好般地顺着兄长的话讲:“你别离开我。”

玄戈顿时笑了,收紧抱住弟弟的臂膀,沉声道:“好。”

然而北洛清醒不过几个时辰,便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此后几天皆是如此,昏时多、醒时少。太医已诊过数回,皆说殿下性命没有大碍,只是身体尚虚,需尽心调养。

太医说话照例大事上不敢欺瞒,小事则尽量轻巧遮掩过去,以免惹龙颜不悦。北洛本已伤及根本,怎是一句偶感风寒似的“身体尚虚”就可带过的?可太医们也无甚大错,毕竟除了调养一途,也无甚其他可治愈的灵丹妙药。

怀王殿下苏醒一事通过各种途径传出了宫,最明显的信号是玄戈撤回了凌迟的旨意,改为处斩,原先的诛九族也加恩为稍显仁慈的流放。战战兢兢数日的朝臣们皆松了一口气,不再整日担惊受怕。

真应了岚相醉后一言,殿下平安,天下太平。

这日午间,北洛倚在躺椅上听玄戈念书。

他目不能视,觉得无聊了便打发几个小太监给他念书,四书五经、话本小说,甚至武林秘籍,来者不拒,纯粹为打发时间。偶尔玄戈得空了,甚至顶替了小太监的职来给他念一段。让皇帝亲自给他念书,北洛可能是自古以来的第一人。

一章回结束,玄戈忽然合上书,转而说道:“吴先生带着岑姑娘来天鹿城了。”

北洛微怔,转过头来,忽然感到玄戈的手放在他头顶揉了揉。“岑姑娘进宫看你,正好让她陪你说说话,我也可以去批折了。”

北洛哼道:“别说得像是我影响你处理朝政似的,没人叫你来给我念书,你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