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自由了么?

她脑子昏沉沉的,下意识侧过脸,在大殿内环视一圈,最后盯在花寒衣身上。

他又坐回了大殿正中的宝座,以手支着额角,正一脸坦然地看着他们。赤金锦袍衬得他更加贵气,薄唇微抿出向上的弧度,看得出心情很好。

马芳铃脸上的迷惘和困顿逐渐淡去,双眉却微微皱了起来,挣出傅红雪的怀抱抓住他肩膀:“花寒衣说要我爹来才肯放我,为什么是你在这里?你是不是……已经把我爹……”

她不敢猜测下去了。

傅红雪垂眸看着她,低声道:“我没杀他,也不需要再向他复仇了。”

他在心里默叹一声。马空群死时他确实不在场,这样说不算撒谎。看情形,花寒衣也并没有向马芳铃透露她父亲的死讯,虽不清楚是出于何种目的,但就眼下来说,能少一事自然求之不得。他下意识地朝外看去,大殿前立着的日晷,影子已经落到了未时二刻,再有一刻的功夫,便是吉时。

马芳铃不可思议地咦了一声,讶然道:“你怎么突然……”

“我说马大小姐,这事说来话可就长了,你俩想在这聊个痛快也行,至少把大门口让出来,”叶开突然插话,目光在他二人身上转了一转,笑道,“别把人家新郎官和新娘子挡在外头误了吉时。”

傅红雪轻轻牵过马芳铃的手,道:“先入座,你想知道的事,我过后一件一件慢慢讲给你。”

马芳铃自无不允。对她而言,能和傅红雪光明正大地长相厮守,再不用顾忌上辈的仇怨,无疑是这些天来她所听到最好的消息,于是欣然随他联袂入席。

有心爱的女子安然无恙地稳坐身边,傅红雪方在心里长长地出口气,抬起头看了眼对面的斑衣教众人。所有人皆是一团和气,相互致意,谈笑风生,好似这真的只是场喜庆祥和的普通宴饮,但细看之下就会发现,大部分人的兵刃都置于桌旁触手可及的位置,有些人的手甚至一直没离开过腰间的武器。这架势倒像是场鸿门宴,只不知是冲着他们来的,还是要对付其他什么人。

傅红雪收回目光,瞥见叶开正把什么东西放到桌案底下,动作幅度很小,如果他不是恰好坐在叶开右手边,根本不会注意到。这时,马芳铃恰好也朝叶开他们看过去,傅红雪略一侧身,挡住她的视线,顺势往她手心塞了颗小巧的药丸。

马芳铃心中甚是疑惑,忍不住轻声问他:“这是什么?”

傅红雪没回答,只说:“含在舌底,等药丸全部化开,再喝这里的酒。”

马芳铃见他说得郑重,便依言将药丸送入口中,舌根绽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倒像颗糖豆。她正想追根究底问问这药丸到底做什么用,忽听远处唢呐声高亢穿云,极目而望,视野尽头一班鼓乐吹吹打打而来,最前头四个教众挑着千响的挂鞭沿路燃放,待鞭炮全数放完,三对侍女手执销金提炉行至最前方分立路边,淡淡的沉香气味夹杂着红檀响板之声飘入,将冲鼻硝烟压下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