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有别的选项。

遥又将脸靠近了玻璃,他的呼吸吐出一个湿漉漉的圆形图案。已经到了下课的时间,真琴半蹲着身体和排成一队离开的小萝卜头们挥手告别,有的孩子伸出手来和他击掌;真琴的头发滴着水、贴在头皮上,遥自从小学毕业后就没怎么从俯视角度看过幼驯染,他突然觉得真琴好像一只不小心掉进水坑里的伤心大狗,还是需要许多他的支援、许多他的爱的小男孩。

他隔着玻璃比了个手势,真琴却没留意,孩子们都跑走了,他还是傻愣愣地蹲在原地,慢慢直起身来收拾散落在防滑垫上、漂在近岸池中的浮板。遥不想挥动双手、弄得众人侧目,便逆着从更衣室里涌出来的一群矮小人流去泳池边捕捉真琴了。

游泳教室发黄的灯光照射下,真琴的脸色仍然有些过白了,他在靠墙的置物架上垒好浮板,转过身,便看见了遥。遥显然是来得很急,一手拎着一只运动鞋的鞋带,袜子塞在其中一只鞋子里。真琴不知该惊讶还是该笑,最后挤出了一个像是打嗝一般的声音:“我怎么搞的,每次看见你能乖乖待在泳池边的岸上,还自己看管衣物,总是吓一跳。”

“我没带泳裤,而且这里也快下班了吧。”遥看着真琴的脸扭曲起来,是试图用笑掩盖难过、却没能成功。

“还可以游一会——我的泳裤可以借你。”真琴误会了遥跟随他前来此处的意图一般,坚持着。

遥妥协了——真琴望着他的眼神不仅像是伤心大狗,还像是为了帮他捡球才掉进水坑的伤心大狗:“就一会。你也要下来。”

遥返回更衣室换上泳裤。真琴延续了高校的习惯,从下腹一路包裹到脚踝上方的legskin带给遥比以往更强烈的紧绷感,但也许是尺寸偏大的缘故,比预想得更加顺利,他把自己塞进了真琴的泳裤里。

两人先后跃入水中。昏黄的灯光带来奇异的通透感,遥向前游了不出十米,突然扭转了身体,去确认真琴是否跟在身后,不料真琴却不认真地游着仰泳,只是摆动着双腿,漂浮在水面上缓缓前进。于是遥完全转过身体,像真琴那样,双手垂在水面,双脚踏水前行。

真琴游得比遥稍快些,两人很快并排了:“怎么不游自由式——你看,我们俩这样,好像两只海獭。”

那还是在刚来东京没有很久时的第一个初夏,两人咬着软冰脆皮甜筒,站在水池前看毛茸茸的海獭夫妻仰卧在水面上打着圈游水,看得入了迷,白色的软冰融化、流到指缝时才察觉。

像是同时想起了这件事一般,仰卧在水面的两人默默地微笑了。

耳朵里灌满的是清澈的水声,遥觉得他的声音变得空洞而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