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本因那个梦,整个人吓得都很清醒,是想像以往一般,溜出房间自己放空呆一会再回来的——这个做法可以说是既好又坏,好的是他不会在白天再思考梦境的涵义了,坏的是,返回房间后他总是很难再次入眠。然而,真琴像树熊攀桉树一般,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大腿挂在他的腰臀处,他跑不掉了,只好闭上眼,听着真琴的鼻息,再次坠入梦中。

也许是时间间隔太短的缘故,在今夜第二个梦里,他依旧在那个赛场,正仰面躺着咳出吸入呼吸道的水,田垣教练从看台跑过来,却不是为了关心他的身体状况,而是让他赶紧去准备下一个项目。遥站起身,晕头转向地走了两步,便失足坠入了池中,与刚刚不同的是,池水竟像温泉水一般滚烫,遥浑身刺痛,奋力挣扎——

“遥?遥!醒醒!你是不是发热了?”

是真琴的声音。

遥想要像以往一样,从噩梦中顺利脱身,却觉得眼睛像被胶水糊住了。他将手重重甩到脸上,想扒开眼睑,却感受到了从自己口腔中呼出的气息。

好烫。

——遥因为淋雨,再加上之前累积的精神压力,彻彻底底地发起了39度的高烧。他前所未有地,痛恨起自己不成器的身体来了。明明应当和真琴在仅剩的几日假期里,去山中、去海边、去渚的家中牵着手炫耀一番的……。

第十四章

一周的假期转瞬即逝,二人怀着相似又相异的心情,一同坐上返回东京的巴士。

遥不情愿返回东京的心情减退了一些,如果是他仍旧是孤身一人的话,那断然是会拖到开学那日才离乡的,然而,如果有真琴在的话,他一定是要追随着对方的,哪怕回去之后,不能常常见面也无所谓——真琴仍要去做实习,他则要为了Intercollegiate大会训练——但,仅仅是自己应当与恋人共处东京这个繁华又寂寞的大都市这一认知,就足以成为他返回一切烦忧的理由。

两人坐在相连的座位上,遥靠近窗边那一侧。时间接近七点,地平线只余淡淡的血红色霞光,和海蓝色的天空很好地融合了,昏暗天色下,房屋、树木、桥、道路、田野,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只能大略看出轮廓,遥想到源起的那个噩梦,他已经不再为此惊惧了,便阖上窗帘,转身靠在真琴的肩膀上睡着了。大病初愈,他的头仍然有着溺水般的眩晕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