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小小的蔷薇丛, 看起来妖艳得不安分,被打扫院子的寡妇连根拔走。碧绿的爬山虎长过墙头, 不太规规矩矩, 被管理花园的人锄掉。
她想起自己刚刚嫁过来之后, 很少说话。
说什么?
她看着菊花,说“薄雾浓云愁永昼”, 她们私下说:真是怪。
她不做针线, 拿起话本子, 她们说:恐怕不是什么正经人。
她偷拿丈夫的邸报看,她们骇然:这样不安分!
花园子的半步,没有丈夫陪同,都是不许出的。
她婆婆看着她, 说:“别人都说你是才女。”那么,恐怕是不安分的女人。
从此后, 除了念经, 就是叫她陪着念经。叫她抄女戒。
这里唯一读书识字的, 或许能和她说得上话的,是她容貌英俊的丈夫。
昨晚, 她的丈夫来了,除了他额头的皱纹深了一道了, 别的都没有改变。他每个月的行踪固定得像是泰西的发表——一个月里的前五天,在她这里睡下。
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第一句话是:“贤妻,后宅的事,你多费心了。”
他们一齐用了五样菜。
走的时候命令:“贤妻好生侍奉母亲。”
后来,她每次见他的时候,他的第一句话仍旧是:“贤妻,后宅的事,你多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