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副手,你这人用起来实在是叫人舒心。”
杜怀信笑了笑倒是起了玩笑之心:“那也得看主帅是谁啊。”
李靖自然是听明白了杜怀信这话背后的潜台词,这是夸他本事好呢,李靖忍俊不禁,他视线往下看着杜怀信锋利的笔锋颇为惊叹道:“这字,我瞧着居然有陛下的几分风骨。”
杜怀信手中动作一顿无奈摇头:“我这临的帖可有大半都是陛下亲自写就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陛下从前对我那笔字的嫌弃。”
“就算是蠢才,这练了十多年了也总该有进步了,总也不好辜负陛下的期待。”
说话间杜怀信已然补完了大半,他的目光不期然放到了河西之地:“这么冷的天,没想到这颉利居然会选择十一月出兵,实在是……”
李靖轻哼一声:“狗急跳墙了呗,毕竟他再不出兵可就再没机会了。”
杜怀信落下最后一笔:“他们突厥人最为仰赖的就是骑兵了,这秋高马肥之季早便过了,冬日出战……这定襄前面又有我们看着,想要绕道远行攻打河西,先不论战力了,就是这后勤也是跟不上的。”
“不过是无谓的挣扎,更本用不着我们动手,当地的官吏便能自行解决。”
杜怀信搁下笔看着舆图上的几个地名陷入沉思:“我们在朔县,这其余几路总管也该陆续抵达了,药师兄,时机已经成熟了。”
李靖却是没有当即回答而是将目光放到了突厥内部上头,尤其是接连突利小可汗与他们大唐的州县,他轻笑道:“不着急,这突利小可汗手下可还是有兵的。”
杜怀信敛眉:“药师兄的意思是要我们打开一个缺口接应突利小可汗?”
李靖点头:“颉利自顾不暇,正好是护着小可汗入朝的最好机会,他手下的兵不论如何也不能便宜去了颉利,更何况想必陛下等这一日已然是等了许久了吧。”
杜怀信很快明白过来,他抿唇笑道:“从前是太上皇不得不放低姿态,如今换成了突厥的小可汗俯首称臣又如何不是对我朝士气的振奋和对突厥的打击?”
李靖指尖点了点灵州云州幽州营州等地:“薛万淑,营州都督,直扑向前便是小可汗的牙帐,倒是能帮我们接应小可汗。”
说到这李靖忽然觉得好笑:“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贞观初年我同陛下商议的时候,这营州一部军队应该是防范小可汗才对的,却是没想到不过两三年而已,这小可汗已然却成了要我们护送的人了。”
杜怀信语气讥讽:“孤家寡人……这颉利不是想要集权吗,如今不是已经遂了他的意,没有人敢再来跟他抢夺可汗的位置了。”
“说起这个,药师兄,这一回我们征讨突厥的时候可别忘了赵德言,陛下也说了若是有机会将人在乱军中给接回来。”
李靖顿了顿,他想了许多但再度开口时语气淡了些许:“尽力而为,在赵德言接下陛下这个命令的时候他便该清楚此行九死一生。”
杜怀信沉默片刻,他自然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去指责李靖,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又哪里容得下犹豫?
更何况……赵德言也不是不清楚自己会面临什么,但是当年他还是答应了李世民的提议。来了这前线许多日子,他也听闻了赵德言的名声,要不是颉利力保只怕他早就被人的唾沫给淹死了,可他却依旧无所谓只尽力做着自己的任务。
已经付出了这么多,若是因为他而误了军机,只怕是赵德言本人都是要恨铁不成钢地骂他们一顿的。
杜怀信深吸口气:“我也只是提那么一嘴,当然除了他……”
说着杜怀信的眸子闪了闪:“炀帝的萧皇后和炀帝的孙子杨政道,这二人一个是萧瑀的姐姐,素来有劝谏贤后之名,在炀帝死后也安安分分的,而杨政道才几岁不过是个颉利的傀儡,这两个人无害又是隋朝正统最最好的体现了。”
“我朝既然继承前隋为正统,偏偏这二人一直在突厥手中,就差这最后一块牌坊了。”
李靖挑眉:“你真正想要说的恐怕不是这两人吧?”
杜怀信舒展眉眼笑着点头:“自然,已经有唐俭在暗中行事,只消我们与颉利之战一占上风,这两人便是有不知多少想要投机之人赶着送到我们手中。”
李靖再度听到唐俭的名字暗暗皱了皱眉,许是因为他不擅长政事,他其实对于朝中那帮子所谓的文臣的感情也是淡淡的,更不要说在出兵前些日子唐俭那怪异的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