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事人心甘情愿的事，我有什么好不谅解的， 沃伦咕哝了一句，再抬起头时，一对猫眼却有些焦虑，长长的、毛毯似的尾巴在身后扫来扫去，“但史蒂夫，九头蛇们肯定不会相信给他们惹了那么多麻烦的冬日战士居然‘迷途知返’，他们会对巴恩斯故技重施，甚至很有可能变本加厉的折磨他，我很、很——

“你很关心他， 史蒂夫补完了支支吾吾却说不清楚自己感情的沃伦的话，沉静而欣慰地看着他，“承认你善良而富有人性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沃伦。我很感动，我相信巴基也是一样。

“我只是太清楚，反复被折腾大脑有多么痛苦，史蒂夫。 沃伦轻声说，毛茸茸的脸颊让人看不出他是不好意思还是情绪低落。

曾几何时，为了克里星上的那一桩乌龙官司，沃伦是被克里人抓住过的，那位被惹恼的最高智慧亲自出手教训他，要从他的嘴里挖出来他的来历和同伙，最后当然，任凭他们用尽手段也什么都没问出来。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得知巴恩斯是饱受九头蛇洗脑折磨才变成冬日战士后，沃伦那么快就原谅了对方。只是自那一次，沃伦的精神体便遭受重创，勉强逃脱后，他也是辗转漂流了不知多久，才得以在这颗和平的星球上休养生息。

“拿到那些蛋或许可以成为巴基重新赢得九头蛇信任的第一步， 史蒂夫低声说，“巴基身上背了太多本不该属于他却必须要他去偿还的罪孽，我得承认我有私心，沃伦——我不希望最后等待巴基的是死刑或是终身□□。而对巴基来说，赎罪最好的方式便是用剩余的一生去终止罪恶，而覆灭九头蛇，就是我们从弗瑞那里争取到的筹码。

“……我猜到了， 沃伦无声叹息，跟巴恩斯打得热血上头而不管不顾地冲进大厦之后，他其实就冷静下来了，既然巴恩斯是那番作为，仔细想想就可以知道他们究竟是打得什么算盘，“但我翻阅过与冬日战士有关的一些案件记录，史蒂夫，你这样想，不代表受害者的家属们也会这样想，不管巴恩斯付出再多的牺牲、做再多的好事，他们很可能更希望他死。

“我明白， 史蒂夫的眉眼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悲伤，但很快便被坚定所取缔，“我不能也不会去改变所有人的想法，憎恨是他们的权利，但我，至少可以表明自己的立场——巴恩斯错不至死，他有权利活下去，即使他不是我的朋友，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因为集体意志去死。

我愿意为集体利益奉献自己的一切，却不忍见一人的自由被牺牲——所以，这就是你心中的正义是吗，史蒂夫？

沃伦静静地注视着陷入沉思的男人，默不作声地想道。

第62章 变化·友谊

“……听众朋友，下面，插播一条紧急新闻，钢铁侠、斯塔克工业的董事长，托尼·斯塔克先生，于十几分钟前，意外在其纽约大学的演讲中途遭遇刺杀，据悉，行凶者是一名少女，具体情况，记者将……”

“看来超级英雄也不见得都刀枪不入，是不是——纽约还是那么不太平。”把收音机音量调小，威尔瞄了一眼信号灯，将车子缓缓停在了白线前。

“你怎么了？”他习惯性看了一眼后视镜，却惊讶地发现坐在副驾驶的同伴脸色蓦然发白，这让他常年难展的眉心更蹙紧了几分，他不禁迟疑道，“我是不是不该让你看那些照片？”

威尔指的是法医拍摄下的沃伦父亲尸体的现场照。今天他是顺路陪同沃伦去警局认领他那位未曾谋面的父亲的遗物，这本该是受害者遗孀的责任，但奈何沃伦的母亲受了太大的刺激，无法面对这些，便只好是沃伦这个名义上的儿子代为出面。当然，威尔本来不必特意跑一趟，可谁让沃伦的驾照还没下来，他又强硬地寄居在他的家里呢？

“沃伦？沃伦！”

“……什么？哦，不，不是那些照片的问题，”沃伦眼神飘忽了一会儿，仿若灵魂出窍，他隔了一阵才反应过来是威尔一直在跟自己说话，“我只是——托尼，是我的朋友。”

“托尼·斯塔克？”威尔挺拔的鼻梁上出现了几道细纹，他有点儿难以想象沃伦会与他的前老板有什么深厚的交情，“那么，你想要立刻返回纽约？既然你父亲的事情也已经算告一段落了……”

威尔是有阿斯伯格症，也不那么善于观察人类的表情，但他的共情能力足够让他感知到方才那条新闻之后沃伦的慌乱和焦急。

“不。”沃伦飞快地拒绝了威尔的建议，他的语气实在太果断以至于威尔开始怀疑自己的共情和判断力双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