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前面写的看了一遍,正准备就此落款结尾,想了想,又重新提笔,写起了另一件事情。
他想起了在班门世界安定城的那次修复,那位老人的粗瓷碗。
那个碗属于最便宜的那种,可能就几个铜子一个,不值钱也不稀有。
修复它的粘连法,最大的难度也仅在于把碎碗拼起来,总体难度不算太大。
总之,那是一次平淡无奇的修复,修的东西是,修的手法也是。
但莫明的,许问对它的印象就格外深刻。
最起初,他其实只是一时冲动,本着内心的情绪就那样去做了。
结果没想到取得了比预想之中更好的效果。
修完之后,老人捧着碗痛哭,哭声中,某些郁结的心思抒发了出去。
许问能清晰地感觉到,哭之前,老人其实已经心存死意——更准确地说,是不存什么求生的意志。
然而当他看见修好的瓷碗,痛痛快快地哭出来之后,他活了。
许问莫明就能感觉到,他会带着那个碗,好好地活下去了。
也许不久之后,他会跟安定地震幸存的另一个妇人成家,相互扶持过完余生。
这也是那时代灾后幸存者的常态。
但许问相信,那个碗会一直摆在他家的角落里,常常被他拿起来,摸一摸,擦擦灰,然后放回去。
许问把这个故事也写进了信里,并没有什么求教的意思,只是一次纯粹的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