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浮桥言罢,便听得鲛珠落地的声音渐渐止息,宁逾身上越来越凉,不似活物的温度。

两人就这样沉默不语地抱着,似乎可以借此逃避某种难以抵抗的结局,但也仅仅是似乎而已。过了好一会儿,宁逾突然笑了声,那笑声像是深海里淬了寒意的幽灵,在午夜时分显得十分瘆人。

他笑得越来越诡异,越来越恣肆,失了心智一般,抱着沈浮桥纵声狂笑,笑着笑着竟从眼底溢出了血,顺着冷厉的脸颊病态地往下淌,一颗颗稀世的血鲛珠就那样滚落在地上,沾了尘灰,蒙了暗翳。

“遗忘你……哈哈哈哈哈哈……沈浮桥,你问我要用多长时间遗忘你?”宁逾像是听到了什么愚不可及的笑话一般,笑得肝胆俱裂,痛不欲生,“你要不要猜一下……如果你死了,我会不会把你剁碎吃下去……让你永远属于我?”

沈浮桥居然真的细想了一下那番场景,轻声叹了口气:“若我不是如此老丑的躯体,让你吃了也无所谓,如今还是算了,肉柴骨脆,我们宝贝阿宁啊,还是不必饥不择食到这般地步。”

宁逾听着沈浮桥淡淡的口吻和亲昵的称谓,突然笑不出来了,半口气哽在喉间,脸色惨然一片。他绝望地抓着沈浮桥老瘦的肩胛,眼底尽是残忍的猩红。

“我不会放你走……”

他絮絮的呢喃刺痛了沈浮桥的骨骼,沈浮桥直觉喘不过气来,全身细细密密地发疼。

“哥哥不走……哥哥只是累了,需要休息。”他温声安抚道,饱经沧桑的声线依稀能听得出以往温柔如煦的痕迹,“阿宁可知哥哥这一生过得如同死尸残偶,在没有遇见你之前,已经饱尝过世间苦恶灾祸?”

“且当哥哥只是沉睡了,解脱了……不要哭,毋多挂念,也不必守丧。我一生蹉跎,别无所有,唯这颗心脏,无论跳动还是停滞,鲜活还是朽烂,始终都只属于阿宁一个人……你把它吃掉,权当我陪着你了。”

宁逾好似被触动了某一根弦,脸上突然浮现出得救般的微笑,白森森的尖牙露出来,眼底闪烁着孤注一掷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