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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婴孩坐在血泊中放声哭泣,背后洪水滔天,浮尸遍地,一男一女两个成年者持剑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是他十六岁那年看见的壁画,颠覆了文森特所有关于神明信仰的认知。

……柯达尔女伯爵,祭司艾斯本,奥尔德里奇·雷克斯,艾利克·莱斯特公爵。

错综复杂的势力如同项链上的珍珠一般纠缠在一起,又将多添一条细绳,串入新的珠子。文森特手中的画笔细细刷过背后的天空与海洋交界处,他也许已经在珠串上了,没有人能够从中脱身。

布兰奇审慎地抱剑守在角落,他几次想上前,最终依旧停在原地,继续保持他的沉默。

文森特头也不回地问道:“布兰奇,你想要和我说些什么呢?能让你展现我面前的犹豫,一向是你铁了心欲得知结果的问题。”他洗刷干净画笔,架回收纳的布袋内,这才施施然回头朝布兰奇勾了勾嘴角,俨然一副贵族公子的做派。

布兰奇握紧手中剑柄,他放松了一会肌肉紧绷的手指,等到开口时又习惯性地再次握紧,好像这样就能得到安全感似的。

外头吆喝的喧嚣暂缓于放下的布帘,托兰见势不妙,借口出了马车,和马夫坐在一块透透气去。

他可不想掺和,这种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布兰奇压低声问道:“陛下……您为什么会相信那个男孩?或者说,您为什么不在上回捉到她的时候,甚至她一开始醒来就解决掉您的事业中最不确定的麻烦呢?”

“我当是什么问题,原来如此。”文森特揭下画纸,“布兰奇,你看,就像一幅画。”

那幅画尚未完成,仅见雏形。

“如果她什么都不记得,不过一张白纸,我会小心地按自己心意重新图画。”他抖了抖画纸,小心吹着上面的颜料,“如果她全都记得,那是一幅完成了的佳作,就算得不到,我也会尽可能寻找更迂回的办法妥帖收藏。”

“可如果她偏偏记住了几件事,却弄不清自己的位置,变得愚蠢……就和这幅画一样。”

文森特蘸了一笔颜料,粗重地画在画纸上。

“修补无用,没有任何保存的价值,徒碍观瞻,不如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