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他想杀了慕容止。

杀了所有曾经被林寒见接纳、成功触碰到她内心的人。

他在嫉妒。

愤怒到达顶峰时,并不是这个人也能达到最强的地步,因为怒意而肆无忌惮做出来的事,满足了当下的私欲,却不代表是正确且符合逻辑的事。

冲动之下,多出事端。

带来的烂摊子,不知道事后要付出多少心力才能解决。

沈弃偶尔会想,他是不是不够喜爱林寒见,是不是事情还没有到令他完全失去理智的地步,否则为什么在那样的情况下他没有如陆折予一样陷入毁灭性的打击,也没有像封决一样僵持着死活不肯罢手,大脑仍旧在运转,从混沌中仍能拨出一缕来思考。

如果是这样,他不必做到更坚决的地步,因为林寒见还不至于那么重要。

可他根本没办法说服自己,在为那种绝望时刻保持出来的理智感到不可思议,俯视着这个冷酷无情如死物规律运转的翙阁之主,却不能真正否认对林寒见的感情。

执着,爱意,从中鲜明存在着的、堪称残酷的思考,在那种境况下还有余力去想别的事,难怪林寒见很难相信他的爱意。

就连他自己,都为此感到过一瞬的怀疑。

慕容止跟随仆从进来,粗布麻衣,风尘仆仆,丝毫不掩其容貌的温润俊秀。

听见脚步声的瞬间,沈弃就调整好了面部表情,正面对上慕容止时,又是一副看似随和好说话的笑脸了——只是比之前少了些神采,多了几许枯萎衰败。

这点被完美无缺的笑容很好地中和了。

慕容止在客首落座。

氤氲着热气的茶水被搁在两人的手边。

“明行佛子。”

沈弃先开口了,他的手臂向放置茶水的那一侧习惯性地动了动,在半途生生停下,想起现在他的手十分无力,怕是不能好好端着茶杯,“不知阁下仓促前来,所为何事?”

仓促前来,这可不算是太好的话。

慕容止神色微顿,话出口,还是和气温吞的:“是为无生崖之事。师父命我赶往星玄派,途径翙阁,冒昧前来打扰,还请见谅。”

“……是怕我状态有异么?”

沈弃了然地点了点头,唇边笑意加深,似是感叹,“明行佛子,心善至诚,果然名不虚传。”

此次见慕容止,他整个人站在眼前,如一棵树,如一朵花,如自然界的任何,分明境界修为更甚,却没有刻意收敛压制的威胁,完全融入了这片天地。

沈弃静静地望着慕容止的双眼,突然问:

“你一点都不难过么?”

“……”

“所谓放下,就是完全半点儿关系都没有了么?”

沈弃身躯微微地发着抖,支撑不住,只好往后倒,靠在椅背上,配着他这突然话锋一转的话,显出了几分吊儿郎当的肆意随性,好像突然放松了许多。语调慢了半拍,像是藏着细针的棉花,柔软地铺展开,又不知道会在哪个地方突然扎人一下,“明行佛子,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事?”

慕容止没有闪躲,正对上了沈弃毫不掩饰的审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