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杨岑!杨三郎!你打我作甚!”他瞪大眼睛怒气腾腾看着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看了一圈,才哈哈大笑:“你小子好了?全好了?你小子可算是好了!”

杨岑见他醉到这个份上,竟然还记得他的病,先前的怒气便消解了一半,冷哼一声:“我才好了,你就给我看这副德性?!”

谢长亭这会儿低头看自己满身在地上睡的泥土,衣服皱皱巴巴,酒气熏天,网巾不知去了哪里,束发的冠子也歪了大半。石桌上杯盘狼藉,酒水横流,本来已经有好些日子不在乎的形象,忽然在这一刻有些愧残。

谢长亭竟然难得红了脸,道:“你先坐一会儿,我换身衣服就过来说话。”

书童本来是心里埋怨杨岑如此粗鲁的,这会儿却恨不得把他当成佛爷一般,好好拜一拜,大爷可是有段日子没这么正正经经坐下来,跟人说话了。

再迟些日子,整个府里藏着的酒都要被喝完了。

“你们家到底是遭了什么事情?”

“还不是咱们那位好皇上,我的好舅舅!”谢长亭仰头灌了一盅酒,眼里竟然是掩饰不住的怨恨:“你还不知道吧三舅上月......已经被圈禁了!”

第63章 无奈

杨岑一愣:“......当真?齐王殿下一向谨言慎行......”

实在不能不谨言慎行, 齐王母亲是后宫贵妃,与当今圣上一样,还比今上多占了一样——长, 当初也曾出入六部, 上过朝办过实事,先帝甚爱,是诸位皇子中呼声很高的一位。

当日争位之变时,齐王恰巧被派往江南赈灾, 等到他回来, 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先皇的传位诏书上明晃晃写着第十子,任谁也推翻不了。当下李阁老领着众臣奉了十皇子登位, 众人山呼万岁,定了新朝。

有先帝诏书,有满朝拜服, 按理说这皇位来得名正言顺, 新皇本来没什么好愁的。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天性多疑怕事,总是看着这些兄弟们不顺眼。因此剩余的三四位中,只有出身低微, 一味附和,又同他一起长大的景王受了青睐,正好做了一个新皇施加恩典,友爱兄弟的楷模, 其他的俱都削了实权, 处处打压。

齐王便因此事事收到掣肘,堂堂天潢贵胄, 过得比谢长亭还憋气。但十余年下来,他竟也平心静气起来, 越加小心,轻易并不冒头,时候长了,倒没有了存在感。等新皇成了旧皇,站稳了脚跟,见几个弟兄安分守己,也就不再整日盯着。这日子才算好过一些。

怎么太平了这么久,突然又掀起了波澜?

“赵义那秃贼,说接到有人密报,要搜府里去去疑,谁知最后搜出来了越制之物。拿到大殿上,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变成了三舅对上不满,意图不轨。本来是要削了王爵流放琼州的,我爹我娘还有朝中几个老大人死谏,那鸟...”谢长亭满腔怨愤无处诉说,刚要大骂,就见旁边的小厮挤眼抹脖子一般向他使眼色,到底是怕隔墙有耳,才不情愿地改了口:“咱们的好陛下这才开了恩,说三舅一时糊涂,圈禁起来不让出去。”

“嘿!好人都让他给做了!要是不有这位授意,赵义敢去搜王府?越制?满京里看看,有几家挑不出越制的毛病?要是我没看错,皇后娘家的门房都穿着灰鼠袄子吧?怎么?这会儿不挑越制了?”

谢长亭越说也激动,拍着桌子道:“要不要我也密报一次,把丰宁侯府也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