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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付这些恃众而骄的兵长将领们,石虎也有颇多手段。此前因其在军中所具有崇高的威信并素来强悍的作风,倒也不需动用太多心思,军令发出,便无人敢于违抗。就像此前他强夺郭敖兵众,当他威名未损时,一旦撕破脸要用强,哪怕是郭敖这样的老臣旧将,也根本不敢有所违抗。

所以近来整军,石虎主要还是针对那些各拥部曲的军头。首先是杂胡之中那些素来便不甚恭顺的渠帅,其中相当一部分,都被他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或是拘禁于中军之内,或是直接枭首,先以强横态度奠定一个血腥基调,对心怀贰念者有所震慑。

杂胡兵众虽然多,但也并非完全团结,除掉几个桀骜者,将其兵众分赐其中弱势者,反而能够让这些渠帅们各自欢欣,乃至于互相构陷。

而对于郭敖的旧部诸将,还是以拉拢为主。这些将领们虽然旧从于郭敖,但也并非完全依赖于其人的家臣私部,如果有一个更好的选择,他们未必不会改换门庭。

就像郭敖军中那个骁勇善战的年轻乞活帅李农,石虎在夺军之后亲自接见试探其人态度,而后便直接将之任命为谯郡太守,新夺下的谯城也都交付其人防守。这样的权力和地位是郭敖所不能给予的,李农就算心念旧主有所阴图,也要考虑到日后会否因此际遇而令郭敖心生芥蒂。

至于自己部下众将,石虎更加倚重的还是那些新进涌现的年轻将领,比如麻秋之类。相对而言,这些年轻将领们对自己依附度更高,忠心也更有保证。如果不是出于自己门下,这些将领们绝无可能越过国中诸多老将而居显任。而只有紧紧跟随于自己,他们才能更加显达。

像是张豺之类旧将,眼下俱都被石虎留在身畔,看似是信赖重托,但也何尝不是一种威压震慑。类似张豺之流,早年便集众聚啸于一方,不乏自立之念想与经历。一旦外放出去,未必就能再如臂使指的听用。

如今将这些人留在身边,一者可以利用他们旧名威望以震慑大军勿使生乱,二来也是压制他们沽望别图的念想。张豺近来态度谦卑恭顺,心意如何,石虎又怎么会不知。他眼下也确是用人之际,但在大的战局态势没有好转之前,他是不会考虑再给张豺配补兵众。

石虎用心至此,主要也不是因为淮南之敌。说实话哪怕只是眼下新败之军难足调度,淮南军如果真的敢远击于豫南,石虎也有足够信心将他们在野战中击败。

说到底,初战失利并非战之罪,大军之所以溃逃,也并非完全因为淮水决口的冲击。那些可恨的晋人伧徒未战先乱,将大军营垒冲溃。而他又担心旁侧郭敖会因此对他不利,没能及时归军坐镇管束。

总之,原因诸多,败得让人不甘心。包括其麾下众将在内,也都是忍辱负耻,如果南人真的敢远攻上来,军心士气俱不考虑,单单凭着将领们的私兵部曲,也能在野战中打消掉南人的气焰!

他最忧虑的,还是今次失利会对他在国中处境有什么恶劣影响。像是此前想要以南征之大胜而震慑于内外,这种用心眼下已经不必再考虑,不让事态往更恶劣一步演变,对石虎而言已经是最好的情况。

大军失败的消息,石虎并未往国中汇报,但想必不久之后,襄国也能收到消息。主上会有什么反应,石虎猜不到,不过这也并非眼下他需要考虑的问题。他如今领兵于外,无论境遇如何,主上都休想再对他施加太多羁绊!

真正需要考虑的,还是大军各部闻听此讯后或会有的反应。

石生那里不必多想,早年石虎便屡讥其人每战多败,乃是家门耻辱,如今其人想必应该是幸灾乐祸到了极致。不过眼下其人率部作战于汉沔,南人陶侃那个老傒奴绝对是一个难缠对手,想必石生那里应该也不太妙,顶多讥笑他几句了事,也无力直接插手于豫南战事。

汝南的桃豹,虽然早就与石虎暗通款曲,眉来眼去,甚至石虎南来时便已经再次表态必助他克成大业。但石虎对于亲信之张豺等人都不能尽信,眼下这个处境,更不会将太多希望放在桃豹身上。尤其他这里又夺郭敖部众,想必会让桃豹有所警惕,不敢过分亲昵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