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仆们见过那些官吏出行用车辇的,用打马的,这骑着毛驴来的还是头一回见着。

标新立异吗。

也太标新立异了吧。

其实这纯粹是谢远不喜欢骑马,又觉得小毛驴异常巴适,便懒得更换出行坐骑了。

但落在他人眼中,有些就觉得他是在装清贫沽名钓誉——明明坐拥整个江南的粮食产业,是这一行的总行头,却偏生做出一副连马车都坐不起的模样,你这不是沽名钓誉是什么。

有的人就觉得谢远洒脱,不拘礼数——达官贵族出行基本都是车辇或者骑马代步,鲜少有向谢远这般的。

家仆出来,摸了摸鼻子向谢远作揖,说谢勇正缠绵病榻,没法见他。

谢远将小毛驴的缰绳递给家仆,随后温声道:“本官听闻长史抱恙,今日带府医来探脉,劳烦带路。”

家仆眼皮子一跳,还想再说话,便见霍去病不经意拔了拔腰间佩剑。

他心口一个哆嗦,忙不迭地带着谢远和府医进去。

众人径直去了谢勇的院子,大老远便听到某人的哼哼唧唧。

“这抱恙缠绵病榻,声音如此浑厚有力,倒还真虚弱。”霍去病眼中闪过一抹讥诮。

家仆讪笑,朝里面通报了一声,便向众人打开了门:“我家主公就在里头,只是怕将病气过给刺史。刺史您看……”

这言下之意,就是不想谢远进去了。

“无妨,本官长于荒野,连尸首都见过,不过一个病患罢了。”谢远微微一笑。

家仆:“……诸位请。”

怎么感觉这刺史在咒他家主公呢。

谢远带着府医和霍去病入内,便看到谢勇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他一阵咳嗽,面上的粉蹭蹭往下掉。

霍去病:“……”

这病装的,还带扑珍珠粉呢。

暴殄天物。

谢远望着榻上的人,想起他的身份。

这谢勇乃陈郡谢氏的士族子弟,弱冠后先是被被推举去做了庐江郡的长史,因为会讨好上层,便被提拔做了前扬州刺史的长史。

靠着这长史官,多年来大肆敛财,欺压百姓,仗着背后是士族作威作福,还帮助其他士族一起打压百姓。

谢远敛起思绪,看向府医:“谢长史抱恙在身,劳烦府医给他探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