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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小秋叹道:“会认字读书真好。”

她原也以为书生只会应考,如今才知道,好就好在多知道些东西,譬如她能往东桥去,便多亏了钟应忱。

钟应忱一怔,往池小秋在的方向看了一看,漏下一点星月下,她的脸上多了几分向往。

从前只道念书不易,他三岁开蒙,五岁习字,从六月暑天,到寒冬腊月,挥汗如雨也好,手冷如冰也罢,从没休息过,起得比府前的鸡还早,夜半三更才能睡下,到了后来,每到下笔时见惯了别人惊讶的目光,一度是家里亲人的荣光,可一旦怀疑生了根,便全都成了污点。

又有何用!

若不是为了重回京中,他何必要用这四书五经作登天梯,登天,登天,不为这一口气,登天又有何用!

可池小秋这几句话却像一道水波,将他心里的执念推动,晃了一晃。

钟应忱晃了片刻神,忽然说:“你若能买书来,我便教你。”

池小秋没有出声。

他等了片刻,见池小秋呼吸渐渐均匀,才知道她已经睡着了。

钟应忱又躺了一会,慢慢坐起来,脑中不断浮现出白天时候拿到手里的一本书。

刚抄书时,他本以为会拿到些经义注疏之类,却不想是一本《洛阳女儿传》,正是新出的,不过是英雄建功,佳人谈情的戏码,每隔些页子上面还有些画,线条粗糙,笔触简单,其中一个仕女图本想描出云鬟,也不知是怎么运笔,一歪之下倒像是添了一抹胡子。

只一笔,“佳人”生生变成了“吓人”。

发书的师傅看后还笑:“ 这年头,便宜的字竟比画好找。”

若李先生知道连那三脚猫的画说不定也能赚钱,怕是早就不愿做这磨人的蒙学先生,直接出门左拐去做画师了。

池小秋一夜好眠,待醒来时,天已大亮,钟应忱掀了草帘进来时,正撞见池小秋揉眼睛。

钟应忱把衣服叠好,将昨日合在一处的钱重又分开,递与池小秋:“路上分带着,这里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