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和我爸是一条战线的战友,可是有一天他也倒戈了。”段明风说:“就剩下我一个。”

我摸着他的头发,仿佛又看见了当年那个孤零零的小段明风,怕黑怕虫,不敢跟人说话,心事只偷偷写在日记里。我好像有点儿明白他的偏执了,他一定非常非常爱我。

过了许久,段明风脑袋贴在我胸口像是已经睡着了,我拧灭了台灯,他鼻音浓重的说:“其实他对我已经很好了,是我没良心。”

“别想了,”我在他脸上胡乱的亲了亲:“以后我陪你再去看他,这不是什么难事。”

“他会不会不想见我啊…”

“怎么会?父子哪有隔夜仇,”我拍拍他的背:“你去看他,他一定高兴。”

段明风像个小狗一样哼哼:“那你要陪我去。”

“行,我不陪你谁陪你?”

他这才满意,扒着我的脸接了个吻。

作者有话要说:

过年了,来我家吃肉(围脖:它二大爷家的蜻蜓)

第56章

冬去春来一年好风景,放眼望去,暗淡的枯草绿变得鲜亮起来,三月底我和段明风去鸡鸣寺看樱花,那时樱花韶华盛极,纷纷扬扬的花瓣如雨一般,他却很没出息的过敏了。

我因为笑话了两句还被段明风记了仇,我说:“瞧这两坨高原红,像年画娃娃。”他脸上痒得睡不着,便使劲儿作怪,我刚一迷糊他就把我弄醒,他说:“我不睡你也不准睡!”

段明风可真是…自打出柜以后,他就光明正大了,挺胸抬头的在我家为非作歹,得寸进尺。我常常被他气得要死,偏偏他脸一抬,无辜的眨眨眼:“你怎么这么凶啊?我要哭了。”我一口气上不来,这颠倒黑白的小混蛋已经狡黠的嘻嘻笑着亲上来了,我竖白旗。

过敏要忌口,段明风的脸好不容易养好,还没来得及再享受一下温暖和煦的春日,南京在五月中旬就一个猛子扎进了艳阳高照的夏。四大火炉之一名不虚传,段明风大四毕业那天我力排众议载着姑妈去他学校,姑妈早和我沆瀣一气,提前两天就把头发烫了,把自己拾掇得光彩照人,段明风穿着毕业服,像只燕子一般欢快的飞扑上来。

段明风拉着姑妈的手走遍了校园,她许久未出门了,起初微微低着头有些别扭,走完一圈已经热得没心思管别人的目光了,拿着一杯奶茶叉腰站在树荫下催我快点拍照片,她一病二十多年,脾气竟还同少年时一样,明媚活泼,即使岁月并没有厚待她,她骨子里的自由、坦荡、豁达却仿佛逍遥游一般,早已摆脱了碌碌尘寰中的规矩法度。

她和段明风站在一起,挎着手臂,温柔而强大。

我把段明风为数不多的行李运到车上,他从柜子里翻出三个电脑,都是我送的,一年一个生日礼物…我自己看了都发笑,但直男送礼无非是这些了,不送电子设备还能送什么,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