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礼拜六,曾在冷店一中教英语的杨老师,精心打扮了一番,便骑着斩新的飞鸽牌二六自行车从县城出发,去冷战的砖厂找冷战了。

杨老师现在已经不在冷战一中教学了,她母亲在教育局上班,她在冷战辞职的那一年伏假就调到县城的初中教学了。

杨老师比冷战大一岁,现在还没有结婚,也没有处对像,她一直在等冷战。即使冷战与凤鸣定亲之后她也一直在等冷战,因为她根本不看好冷战会娶凤鸣。她一直自信的认为冷战有一天会甩了凤鸣。

可是,这几年都过去了,冷战不但没有甩凤鸣,反而听说凤鸣喜欢厌旧,和棉厂的年轻厂长好上了。

这接下来就有可能是凤鸣甩冷战。

杨老师听说凤鸣与棉厂的年轻厂长好上之后,既吃惊,又欣喜。

吃惊的是,和她认为的正相反,不是冷战甩凤鸣,而是凤鸣甩冷战。欣喜的是,凤鸣甩了冷战,冷战很快就是她杨老师的了。

于是,杨老师为了和冷战提前温和感情,便在这个礼拜六去他的砖厂找他了。

大冬天的,冷战不在砖厂,只有冷战妗在砖厂的空地上整理那些过冬蔬菜,比如说菠菜,芫荽之类的。

杨老师既然大老远的从县城来了,当然不想跑空,她问了冷战家的地址,又去了冷战家。

冷战也不在家里,他家大门紧闭。他父亲冷德金凑空去县城帮冷战三叔的盖房班联系活儿了。他母亲王美兰在冷战三叔的盖房班管账,有事没事的经常往盖房班跑。

杨老师站在冷战家那紧闭的大门前,便感觉真的要跑空了。

正在杨老师认为跑空的时候,有个拄拐杖的老奶奶走过来,问她找谁,她说找冷战,老奶奶便告诉她说,冷战平时都在大队院里住,让她去大队院看看。

杨老师便重新燃起了能见到冷战的希望,骑车来到冷店村的大队院,果然看到矮小的东厢房开着门,离老远就听到屋里传出收音机播放着一把小雨伞。

“冷老师。”杨老师进屋之后,敲了敲套间门旁的木板。

冷战在床上倚墙坐着,旁边坐着两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年轻男人,一床被子盖着三个年轻男人的腿。窗前的木架上放着播放歌曲的收音机,三个人都吸着烟,说笑着,三人的中间放个破盘子弹烟灰,套间里是烟雾缭绕,气味很难闻。

“杨老师。”冷战一看到杨老师,很是意外,又很不情愿的掀被子下床。

“有贵客了。”那两个男人见状,也掀被子下床,穿上鞋,其中一个男人关了收音机。

那两个年轻男人又笑着说:“你冷战上辈子咋修的,这么幸运。”

那两个年轻男人又笑着说:“赶紧领家里吧,这破地方接待贵客可不合适。”

那两个年轻男人说笑着便结伴离开了。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调县城了吗?”冷战踏着鞋来到杨老师面前。

“星期六没事,想去参观一下你的砖厂,结果,冷冷清清。”杨老师笑着说。

“冬天停工。”冷战说着,在外间找了个落满灰尘的破木凳,吹了几下递到杨老师面前。

“不坐,站着暖和。”杨老师打量着乱七八糟的外间。

然后杨老师又问:“怎么住在这荒凉的破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