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页

圣上虽然并不否认自己在这事上的热衷,然而细水长流,夫妻之间也总有更有趣的事情来做,服侍她得了快乐,又残存几分活泼时就可以鸣金收兵了。

只是她懒懒的不肯起身,肌肤仍留存些敏锐触感,很留恋回味这样的触觉,甚至连擦洗也不愿意,只肯没骨头地卧在榻上,叫他画自己卧态。

圣上画的最多的便是她睡美人的姿态,有时候憨态可掬,有时候又醉眼朦胧,毫不在意外物的洒脱与可爱,但主要是因为这位杨皇后并不愿意被人一画就是几个时辰,圣上也只好选一个她尽可能喜欢且容易维持的样式。

如今她将少女发髻换成新妇的头,又才受了他的宠爱,如花枝一般侧卧,不住轻颤,半掩帷幔里倾泻的媚意几乎叫皇帝不能下笔。

——只是那样的一下笔,便觉得心里已经有了许多邪思杂念,不可遏制。

杨徽音很享受这样缱绻过后的脉脉情意,想他再往后可能很难有这样芙蓉帐内苦早朝的正当借口,便也舍不得去睡,兴致勃勃地半侧卧,微微探出,纤长手指勾弄帷幔的穗,和他出主意。

“郎君,不如就画海棠醉,取只恐深夜花睡去之意,”她又道,“可惜冬日里海棠搬过来倒麻烦,不如就做云屏娇,早朝没有旁人还好,没有郎君可不行。”

人说无端嫁得金龟婿,辜负香衾事早朝,别人的郎君或许偶尔有一两日可以不必早朝,但她的郎君是必然要去,也只剩下她一个独自回味良夜。

圣上却笑:“瑟瑟才做新娘,就想做怨妇啼妆,不怕意头不好?”

她却固执,觉得很有意思,“人说缺什么才想玩些什么,我不缺郎君的疼爱,偶尔有一次强自哀愁似乎也不算什么大事。”

圣上拿她无法,便遂她心意,笑道:“那瑟瑟哀怨好了。”

自然纱帐里的女子神态做作与否,主要还是看绘图者的比例,圣上满心欢喜柔情,替她作愁图,也觉出几分对女孩子伤春悲秋的好笑,只是低头片刻,忽然听见帐中惊呼,才被唬了一跳,顾不得半纸构思,急忙进去查看。

杨徽音本来也瞧过许多风月话本,自己偎在暖热帐中,自顾自幻想出一出哀怨的戏来。

她幻想着郎君早起上朝,怨恨又留恋两人窃窃私语亲昵的温暖,忍不得取了和夫君相去不远的融器等来,排解贵夫人的无聊以及对去上朝官员的思念。

然而她也只有纸张上的经验,小铃忽然发出急促乐章,将人吓得手足无措,珠泪盈眶,惊慌失措的神情被正过来查看她哪里不对的圣上看了个正着。

圣上在与她合房前也看了不少书册,虽然完全没有料到她会这样大胆,但是心头醋意起来,神色便冷:“瑟瑟觉得朕服侍你不如它好?”

李兰琼送她这些的时候也说可以挑起男子醋意,圣上今夜怜惜,弄得她今日十分有捣乱的活力,也完全没有难受的感觉,有几分想要作死的心,然而一瞧见郎君的目光,凛然生威,忽然就发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