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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便先到这里。”

终于,在她的头再一次要埋到圣贤书惊醒前,执了一卷书在榻上看的圣上手疾眼快,起身扶住了她歪掉的头,给出了这句恩典。

“你蹴鞠沐浴,犯困也是常事,”圣上自省,或许是他操之过切,便温和抚了抚她额际毛茸细碎的胎发,“朕让徐福来背你回去,省得赶上宫门落锁,远志馆里的女官们虽然不计较,但是对瑟瑟来说,也是多一事也不如少一事。”

“圣人……”她揉了揉因为困意而睁不开的眼睛,视线尚且是模糊的,声音带有浓浓的倦意,疑惑道:“您不困吗?”

相对她来说,皇帝所要处理的事情当然复杂很多,但是直到现在圣上精神依旧,还能分出心神来管她,她已经恨不得要去见周公了。

“瑟瑟还小,学的都是从不知道的东西,当然容易困倦,”皇帝含笑道:“朕辛苦虽有,不过倒也不至于困成这般。”

“那圣人年轻的时候会犯困么?”杨徽音好奇道:“女傅们会打手板,圣人也被打过吗?”

“不会,毕竟是天家,师傅们也有顾虑,阿爷……中宗瞧在太后的颜面上更不会,”圣上提及自己旧年在文华殿的一段时光格外怡然:“不过阿冕就惨了,朕若是犯了错,受罚的总是他。”

中宗皇帝在位的时候皇帝尚且年幼,当年的窦太师纵然古板也得拿捏分寸,后来换了天子,他却更进一步成了东宫,之后的几位老师只会责罚他身边的伴读。

杨徽音反问:“阿冕是谁?”

“宇文大都督的长子,”圣上含笑道:“代朕受过也就罢了,朝阳也不大待见他,总是欺负人。”

无论是圣上还是朝阳长公主,在杨徽音这里除却好看这种定义,总也与坏扯不上标签,她不敢置信:“殿下会欺负人么?”

圣上“嗯”了一声,还带了些许笑音,“不过阿冕便是为了教她欺负,才来做朕的伴读,不值得旁人替他生气。”

太后将新寡的世家女赐婚给宇文大都督做续弦,两人有孕相差不过一月,皇帝比自己的妹妹年长许多,其中若无宇文大都督受宠运作的缘故,以宇文冕当年的年幼,还未必能时时随侍东宫,接近公主。

“那殿下为什么不喜欢他呀?”

杨徽音学的时候困得疑心自己栽倒也能在厚软的地毯上睡下去,但现在被圣上温柔抚着头顶,却谈兴盎然,连原本似乎被睡意禁锢的手脚现在都恢复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