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页

圣上与太上皇名为兄弟,实则执子侄礼,不见羞恼,依旧恭谦:“上皇别来无恙。”

“朕本来无恙,到了长安却有生出些水土不服之感,”太上皇衣着简朴,但面色并不见好,开口直问:“朕听说你将随国公圈在玉虚观里,还贬斥了朕留给你的张瑾瑜等人,此情实否?”

圣上坦然答道:“确有其事,他们虽然是上皇故臣,有大功于国,然而晚节不保,与宗室私通往来,元柏也是不得已,但也稍稍宽纵。”

“简直荒谬!”

太上皇气得冷笑一声,声调虽然不至于教楼下人听见,但语气却依旧不善,咄咄逼人:“你以为朕今日诘问,是觉得你急于除尽朕的左右臂膀?”

“自然不是,”圣上微微一笑,对答道:“上皇中途病症便见好转,却又与太后在京畿游玩,止步不前,是想观望长安之中,天子如何应对决断罢?”

“功过不能相抵,他们的功是早已经赏过了的,但那些功臣居功自傲,并非顺从君王,只是对上皇俯首,此等冥顽不灵之辈,于我而言,不能为我所用,自然是该杀。”

太上皇听闻此言,面色初见和缓,瞧了瞧坐席:“皇帝坐下说罢。”

“不过这些人家也并非全无可取之处,身世谣言流传已久,与其令长安道路以目,不如坦荡相待,”圣上虽然弱冠之年,但面对上一任天子的犀利审视也并不畏惧:“国家正是用人之际,世族支持另立的也不在少数,将重臣一时杀尽,恐怕会令人寒心。”

“便是令人寒心,也不妨碍只诛主犯,杀一儆百,皇帝对杨氏的处置,未免太轻。”

太上皇对功臣属下确实感情深厚,哪怕与妻子鹣鲽情深,面对功臣与皇后两派互相争斗,也愿意放下脾气含糊当个和事佬,请郑皇后为功臣之子和世族门阀赐婚,结为秦晋之好,然而一旦这些臣子真正有心危及统治,也不吝啬将他们作为皇帝的试刀石。

“杀了确实可惜,但法度过轻,会叫他们有恃无恐,以为觊觎皇位是不必掉脑袋的事情,”太上皇沉思片刻道:“杨寿倨傲,藐视太后,阖门成年男子腰斩,余者流放充军,女子没为罪奴,更合宜些。”

不过皇帝已经提前下了命令,既然能与他说的明白,是心里有过成算取舍,而非仁弱愚孝,怵于他与臣子的颜面情分不敢出手,那这一回提点几句也就够了。

皇帝的颜面比对杨氏的处置更重要。

“法诛其行,不论其心,”圣上提到随国公时略有迟疑,回护了些许,“随国公纵有怨言,尚无实据可查,是以禁足。”

“这有何难,十郎随意寻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