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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府上的点心比母亲临行前给她的还要可口,比平日里她吃的更不知道精致多少,那个时候她忍不住将糕点一扫而光,母亲其实也没说什么。

皇帝不知道她心里这番挣扎,只是似乎很了然她的食量,将盛了点心的盘子往前推了一寸,道了一句:“吃罢。”

他扫过手边朝阳新近从南疆带来的白茶,虽然甘甜清香,却不适合小女孩饮用,吩咐道:“给她沏一碗热奶|子。”

皇帝在这要什么都容易,朝阳细细叮嘱下去,眼神在圣上与仍在觊觎盘中糕点的杨氏阿音之间盘旋片刻,讶然的倒成了她,“原来随国公的孙女竟是叫瑟瑟,皇兄赐给过洗三礼?”

朝臣得天子青眼,难免会恩泽家人,太上皇年岁渐长,在长安做圣人的时候也变得爱热闹起来,新生儿得天家赏赐的不在少数,不过后来能不能面圣并且教圣人留心,那就得看个人的造化。

朝阳想到此处很是怅然,倒也不全为自己,而是想起随国公那个倔强的老匹夫,太上皇做天子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眷顾杨氏,叫太后赐了随国公世子和世族谢氏女儿的姻缘。

就是这位随国公后来对太后不大恭敬,触了太上皇和今上的逆鳞,非但早早失了仍在东宫的今上欢心,连带太上皇的圣眷也一并淡了。

杨徽音满口酥渣,手上也油亮亮的,她低头与那一盘可口点心苦战,却竖起耳朵来听。

她虽然出身罗绮之门,但实际上却没有多少人在意,哪怕出生的事情没有人记得住,可耶耶的儿子便很多,女儿就更多了,她又是婢生,圣人亲赐给洗三礼大抵是件无上荣耀的事情,但从来没听人说起过。

杨家的女儿不乏佼佼者,她站在一旁便像是蒹葭之倚玉树,普通到不起眼,甚至还有些胖嘟嘟的,叫她的小娘看了既要摇头又要宽她的心,说不过是婴儿常见的肥嫩。

“她出生在建昭十年,哪里会有赐恩,”果不其然,圣上矢口否认,但是他瞧见低着头啃糕饼的小姑娘似乎有些蔫哒哒的,徐徐道:“不过她也是个很有福气的小姑娘。”

杨徽音听见这话,立刻便活泛了许多。

她就着新热好的牛乳咽下了最后一块酥点,乌溜溜的眼睛里溢满了欢喜,仰头问道:“陛下,我当真很有福气吗?”

“君无戏言,这是自然。”圣上面上有一瞬间难言的晦涩,旋即笑着问朝阳道:“公主娘子以为如何?”

朝阳瞧了瞧她肉嘟嘟的脸颊与无拘无束的举止,已经放弃了代她耶娘提醒礼仪的想法,勉强颔首:“看长相就知道是个有福气的。”

闺阁女郎幼时慕父兄,及笄随夫君,在父与夫之上更仰赖君王宗室,她满是惊喜,鼓足勇气怯怯道:“还从来没有人这样赞过我,陛下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