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阙凝着他,审视的目光隐隐现出从未有过的柔和,撩起袍摆,默声不语地坐到矮凳上,取出一只绣纹布包解开。
那里面密密地排着一丛指许长的针,银光锃亮。
他挑拣得很仔细,斟酌着从中选出一根来,在烛焰上过火,同时狭眸凝神推敲,好半晌才思索着落在离他伤处上方不远的箕门穴上。
“这一针下去,便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了,老夫再多一句嘴……你可真的想好了么?”
像觉得这纯是多此一问,裴玄思淡笑了下,毫不在意地阖眼向后躺。
下一瞬,腿上银针顶刺的触感倏然下沉,前端轻而易举的戳进穴位中。
雪整整下了一夜,楼台院落都已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晨间雪霁,日头又爬上半空里,那光映着雪,徒然耀眼刺目,竟觉不出一丝暖和气来。
后院各处的门窗照旧掩得死死的,落地罩外的也挂起了厚实的棉帐。
裴府老家院揉着红肿的眼圈,低声叫仆厮挑亮灯火,拿到拔步床前。
隔着纱幔,隐约能瞧见床榻上的人面色煞白,鼻息似沉非沉,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坐在床头把脉的御医枯着眉头,脸色犹疑,又迷惑不定,过了好半晌才收了枕垫,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塞回帐内。
“敢问医官,我……我家公子究竟怎么样了?”
老家院暗地里觑他脸色不好看,早就提心吊胆,这时见号完了脉,慌不迭地就上前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