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致北坐在她身边,对她张开双臂。
“过来。”
方舒雁顿了两秒,顺从地靠过去,被他抱进怀里。
“你做噩梦总是间歇性的,隔一阵就开始做,每次开始了都不是一天两天能结束的,经常会一连做七八天,每晚都在那个时候醒。”谈致北说,而后问她,“没我在还能继续睡着吗?”
方舒雁埋在他怀里,抱着杯子,短暂地沉默。
而后无声地摇了摇头。
她其实一直很怕一个人住。
小时候和妈妈相依为命,并没觉得日子过得有多难熬。方慧是个乐观旷达的人,再苦再累的时候也总是很有精神,很好地安抚了她天生敏感细腻的心,让她不至于悲观地想东想西。
只是在方慧患病之后,过去受过的苦就都成了她无法摆脱的噩梦。她开始频繁在深夜时分一头冷汗地惊醒,身边的一切都成了折磨方慧的罪魁祸首,连同她这个累赘的女儿也是元凶,朝方慧苛刻地一拥而上,将她的身体摧垮。
她从没和方慧说起过这些,没法解决不说,也会让方慧承受更多的压力,她不能这么不懂事。
在她的梦里,千般万般的凶手中,最值得恨的向来是那个抛弃怀胎八月妻子的男人。
这个男人在她的梦里一直没有脸,她不知道他现在的去向,生活得怎么样,只能将他化作一个邪恶的符号,在每一个噩梦里一遍遍浸满怨怼仇恨,逐渐变成她挥之不去的梦魇。自从前段时间在方慧那里终于知晓这个人的名字之后,这个男人在她的梦里明确了脸,进化得更加面目可憎。
现在她见到了何展鸣,看到对方无忧无虑的天真样子,过去受过的所有苦在梦里自动补全了对照组,在她和妈妈艰难谋生,狼狈度日的时候,那个男人和他的孩子却过得那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