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恒缓缓抽出佩刀,指向他的喉咙:“进去带路。”
——哪里是带路,分明是拿他来试这面罩是否真的能在满布瘴气的山谷中保命。
先前在过桥村时,看赫连恒说话并没有盛气凌人,他还以为这是个好人。没想到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些人上人,就是不拿他们贱籍的命当命,只会觉得他们是可以用来垫脚过河的臭石头。
平喜敢怒不敢言,小心翼翼往后退了两步,像是生怕赫连恒一个不小心,刀尖便会划破他的喉管。
看他犹豫,赫连恒眼神淡漠,口吻也平静地问:“你父亲的方子,你该相信才是。”
“我信啊……我爹不会唬人的,他宁愿不给,也不会故意害人的。”平喜说着,扭头便面向死亡谷,“我带路就我带路。”
语罢,平喜迈开步子,一脚踏进了黄雾弥漫之地。
那说是雾,又像是漂浮在空气中的黄沙,随着他的脚步,它们就如同薄纱似的荡开。平喜嗅着面罩中混合的草药气味,脑子里冒出以前他爹的话——不可急躁,不可深呼吸,慢慢走。他在心中默念着,往前走了好一丈远,瘴气包裹着他,他却没产生任何的不适。
而他身后也没有脚步声传来。
平喜回过头,赫连恒那群人已经被黄雾映得朦胧。
他道:“喏,我进来了,一点事也没有。”
赫连恒这才抬手轻轻一挥,十余人便脚步都几乎一致地往前迈进,跟上平喜。
死亡谷里的风景可不怎么样,遍地都是动物的尸骸,他们走过时不知踩碎了多少已经风化的骨头。其中偶尔还能看见人的头骨,就那么半掩在黑土中。进了死亡谷之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息敛声,不再说话。他们静默无声地在瘴气中行进了小半时辰,忽地,有只大雁从空中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