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仿佛是为了与葬礼应和一样,竟然在初冬时分飘起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干净洁白的雪花就如同天女之手洒下来的轻絮,连同寒风冷意一起,覆盖在了墓碑上,就如同给地底长眠的雄躯轻轻盖上代表着波澜壮阔一生的挽联。

在这不分天地的洁白当中,有一道高瘦的人影静静立在墓碑之前。

这人穿着一身西装革履,看打扮分明是男人的装束,却不知道为何脸上罩着只有女眷才会用的黑色头纱,死死凝视着墓碑,喉结哽咽着滚动。

楚倾颤抖着伸出手去,轻轻抚摸了一下,石碑上那深刻着的“陆恒”二字。

他甚至到现在都不敢仔细回想自己的前半生,成为傅家夫人的十年,就如同炼狱一样煎熬,稍有波澜傅宵烛便会对他动手,将他丢给下人侮辱取乐,在上流圈子里,他就是一个如同笑话般的存在,甚至连狗都不如。

只有陆恒,陆家的二少爷,是唯一一个对他正眼相待,将他当成一个完整而活生生的人,会与他谈笑风生,会在外人凌辱他的时候仗义相助,在得知楚倾喜欢散打的时候,身为cyo特种部队亚太指挥官的陆恒更是主动教他拳脚,教他自保的本事。

在烈风凄雪,寸草不生的寒冬炼狱里,这样的湿润轻柔的春雨滋生出来的,是拨云见日的暖阳与救赎。

可就在一周前,陆恒就死于一场突发车祸,当场毙命。

楚倾发丝覆雪,眼底是一片死寂苍凉,他也不知道凝视了墓碑多长时候,前所未有的疲惫忽然蔓延上心间。

“借我靠一靠好么。”楚倾就如同在和陆恒对话一样,“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北风呼啸,却也在此刻无声。

楚倾敛衣席地而坐,将脑袋靠在了石碑上,寒冷沿着四肢百骸蔓延,他却仿佛没有察觉,深深闭上了眼睛,“陆恒……”

“我要是早十年认识你……该多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