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仿佛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沈焰的动作僵停了一会儿，像是生了锈般动了动脖子：“所以你还真是……”

“嗯……”苏佳年的下巴都快要缩进衣领，恨不得挖条地缝钻进去：“我、我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他一股脑将缘由豆子似得倒了出来，而沈焰也在这全新的冲击下渐渐麻木，直到最后，他抖着手点上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

“……所以，”他绞尽脑汁的组织语言：“我这是娶了个富家千金回来？”

“……也、也不是……”

“我还让人家给我端茶倒水做饭暖床？”

“……这、这都是我自愿的！”苏佳年生怕他误会，一把握住沈焰的手：“包括我和你在一起，这些都是我自愿的，没有人可以强迫我……”

沈焰哭笑不得：“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不会蠢到把真心都认错的……”说到这里，他吐出一口烟：“我只是有点……懵。”

没错，其实他现在哪里是有点懵，大脑基本已经不带转了，满脑子都是苏佳年刚才那一段话……其实细想起来，苏佳年不管是从品性还是日常生活习惯，都不像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更何况在经商方面又有那般成就，一看就是从小精英教育培养起来的。先前在旅游的时候，对方有简单提过一嘴，只是那会儿沈焰没往深处想，如今细细回味，不难看出对方是想暗示点什么……

但是不管怎么说，恕他想象力不够丰富，实在没往这方面考虑……

一根烟不知不觉烧到了最后，沈焰将烟屁股按灭在烟灰缸里，长出一口气：“……这么说来，我还是赚了啊？捡了个漂亮的贝壳回家，打开一看里头竟然还有珍珠……”不过这剧情的发展着实有些迷幻，沈焰摇了摇头，隔着未散的白雾，去看苏佳年的脸……青年认真且小心翼翼的望着他，目光澄澈，不带丝毫半点的改变。

那还是他的苏佳年，无论真实身份为何，他的心意从来不假，天地可鉴。

想到这里，沈焰凑上前，亲了亲对方微微颤抖的唇：“你紧张个什么劲儿？我还能因为这个不要你么？”

“我……”苏佳年抿了抿唇：“我家里人……很、很麻烦，我怕影响到你。”

沈焰却不以为然：“可现在不是我家那群废物先赖上了你么……你有个身份也挺好，至少没人再敢小看你……”

可你根本不知道他们能做到什么程度——苏佳年张了张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得死死攥紧对方的手，慎重道：“沈哥，那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沈焰见他如此正色，不由得也认真起来：“你说。”

苏佳年凝视着对方的眼睛，“如果我有一天不告而别……你一定要等我，等我回来。”说着手上稍加用力，掐的沈焰略有些疼，“这话不用你特地来说。”年长的男人叹了口气，低头吻了吻年轻人用力到发白的指节，“我爱你。”

没有多余的安慰，没有繁杂的解释，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语气轻快，却又比世上的一切都要来得更加珍重。苏佳年心里那颗最大的顽石终于轰然落地，余波震得他指尖发麻，唯有笑容在脸上荡开，止都止不住，一直到双眼弯成了月牙。

最后的最后，他微红着脸，吻了吻沈焰带着烟味苦涩的唇，像是羞涩般小小声道：“我也爱你。”

……

次日清晨，秘书不负所托，撤下了所有相关照片，可惜事情经过一天的发酵，就算再亡羊补牢，也堵不住众人悠悠之口。

一时间，关于“佳人传媒老板性向”的问题传得风风火火，甚至有记者找上门来采访，被沈总以一句：“老子就是喜欢男人关你屁事。”给顶了回去……这句话像是水入油锅，直接炸开了花。

这时也不知是谁翻出了曾经前台发的那个帖子，将内容逐一对照，竟还真给这群网民扒了出来……好在帖子的后半段都是记录两人是如何恩爱，霸道总裁攻是如何先渣后舔，最终与人妻阳光受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沈焰看到那个帖子的时候正在吃饭，差点把面条呛进气管里。

倒是苏佳年有些心虚，低着头用筷尖戳着面碗里的溏心蛋，看着橙黄色的蛋黄淌出来，化在面汤里。

倒是沈焰在最开始的震惊后，津津有味的将帖子翻完了，到最后竟还有点意犹未尽——别的不说，这个楼主的文笔是真的不错，写得跟真的似得——如果里面的原型不是他自己的话。

不过事到如今，他柜也出了，能做的也都做了，余下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或许还给广大网民留了点儿娱乐话题？但沈焰不在乎，他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这就够了。

为了这点愿望，他干脆直接切断了那群寄生虫的经济来源，对方叫嚣着要去告他，还试图用出柜的舆论来压垮他。可惜他早先一步将父亲生前的那点儿花心史放了出去，又引起了一波舆论高潮。

沈焰到底是开娱乐公司的，对于炒作和带节奏可谓得心应手，哪是几个米虫能奈何的？不出一个月，他们就没了声音，估计是在准备打官司的材料了。

反观沈焰，除去这些破事之外，其他时间也没闲着，甚至被迫与齐冰吃了一局饭——饭局上林渡因某些事情没能赶来，只派了秘书赴约，真正的饭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沈焰的目光落在盛着红酒的杯子上，光滑的杯壁将对面的人影映得扭曲。

齐冰瘦了，也憔悴了——这并非沈焰细心观察，而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东西，这让他多少有些幸灾乐祸，毕竟上次的事情他还没忘呢……所以，他甚至都没有拿起吃饭的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