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旗爵,这种事就不用你来操心了。”
她顿了顿,语气更添几分冷硬,
“他对我是什么印象,我根本不在乎。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评价我。”
说罢,她重新将目光落回玄霄身上,指尖在他颈侧的冰痕上轻轻划过,仿佛方才的对话从未发生。
刻律德菈说完便转身朝门口走去,披风在身后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度。行至门口时,她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了过来:
“剑旗爵,你先看着他。要是最后两天他还没恢复原样……”
话语顿了顿,尾音淬着寒意:
“就杀了他。”
门被“砰”地一声带上,隔绝了外面的光线,房间里只剩下玄霄粗重的呼吸声,以及海瑟音落在他身上那复杂难辨的目光。
走廊里,刻律德菈的脚步优雅而从容,每一步都踩在地毯的纹路里,像位始终维持着威严的女皇。她的背影笔挺,披风在身后轻轻晃动,丝毫看不出半分异样。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方才那句“杀了他”说出口时,指尖竟微微泛凉。她缓步走着,脑中却反复咀嚼着方才的决定——是不是真的太狠了?
但念头一转,她又抿紧了唇。若玄霄只剩下这副躯壳,里面装的不是那个曾与她灵魂相契的存在,而是一个混沌无脑、满嘴恶言的陌生灵魂,那留着他,反倒是对过往的亵渎。
倒不如彻底了断,至少能保住心里那份尚未被污染的印象。
廊灯下,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一半浸在光里,一半隐在暗处,像她此刻矛盾的心绪。
想到自己方才短短片刻竟被那家伙连骂两次“小矮子”,刻律德菈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指尖下意识攥紧了披风的流苏,一丝愠怒顺着脊椎悄然爬上——自她执掌权柄以来,何时有人敢这般对她出言不逊?
那些潜藏在威严下的骄傲被刺了一下,她微微扬了扬下巴,廊顶的水晶灯在她眸中映出冷光。“小矮子”三个字像根细刺,扎在心头不大不小的地方,让那份刚压下去的烦躁又冒了头。
她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仿佛要将这股不快也甩在身后的阴影里。
而另一边,房间内,玄霄仍被牢牢绑在床上,每一次挣扎都只是徒劳,只能被迫吞咽着海瑟音递来的冰块,冰碴在齿间碎裂的凉意,让他眉头紧锁。
一旁的海瑟音一边机械地投喂,一边心事重重。她看着玄霄眼中翻涌的抗拒与迷茫,心头像压了块石头。
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刻律德菈临走时的话——若最后两天他还没恢复,便要杀了他。
“陛下的命令……我不能违背。”
海瑟音低声喃喃,指尖捏着的冰块几乎要被体温融化。
她早已宣誓效忠,可真要亲手对眼前这个人下手……她看着玄霄因寒意而微微颤抖的肩,只觉得喉咙发紧。
可转念一想,若是玄霄始终无法恢复,那个混沌的灵魂留在世上,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海瑟音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纠结的思绪,却怎么也甩不开那份沉甸甸的忧虑。
海瑟音的意识猛地一顿,捏着冰块的手不由自主地停在半空。
玄霄趁机喘了口气,盯着她的侧脸,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喂,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这话让海瑟音心头一跳,她缓缓转头,对上玄霄那双褪去了几分戾气、多了些困惑的眼眸,轻声问:
“你……想起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