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织招坊的木门被推开时,带起一阵细碎的风铃响。阿格莱雅刚解下发间的银簪,正准备吹灯歇息,抬眼望见熟悉的身影,不由得愣了愣,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师兄?这个时辰,你怎么来了?”

玄霄没多解释,径直走到桌边,将钱袋里仅剩的钱币倒在桌面上,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我打算提前出发。”

他说着,目光扫过角落里那个眼熟的锦盒,“对了,我的剑铸好了。上次让你预留的那串珍珠手链,现在可以买了。”

灯光下,他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有紧攥着剑鞘的手指,泄露了几分未平的心绪。阿格莱雅看着桌上的钱,又看了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起身拿起那个锦盒递过去:“早就给你收着呢。这就要走?不等明天吗?”

玄霄点点头,语气笃定:“是的,现在就出发。”

两人没再多言,各自简单收拾。玄霄趁着阿格莱雅更衣的间隙,快步返回自己的住处,取来早已备好的背包,里面装着干粮、水囊和一些应急的旅行道具,又将那柄新铸的长剑斜挎在背上,动作利落。

等他赶回金织招坊时,阿格莱雅已换好一身衣裳——并非华丽的绸衣,而是一身便于行走的朴素旅装,布料耐磨,裤脚束起,倒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干练。

两人相视一眼,无需多言,默契地转身向外走去。

城门处的守卫见是玄霄,又看了眼他身侧的阿格莱雅,并未多问。毕竟谁都知道,玄霄是侍卫官,专司刻律德菈的护卫事宜,他出行向来无需过多盘查。

守卫们恭敬地颔首放行,玄霄微微点头示意,脚步未停,与阿格莱雅一同踏入了城外。

玄霄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取出通讯石板,指尖在上面快速划过,将提前出发的消息简略编辑好,轻轻一按便发了出去。

宫殿内,刻律德菈刚躺进被褥,正准备熄灯安歇,枕边的通讯石板突然亮起微光,还伴着一声轻响。她伸手拿过,点开消息只扫了几眼,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什么?又跑了?”她猛地从床上坐起,随手将石板扔在枕边,声音里满是压不住的火气,“真的是……居然跑掉了才跟我说一声吗?玄霄!”

蓝色的眼眸里翻涌着怒意,还有一丝被忽略的委屈。她攥紧了被褥,指节泛白,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气鼓鼓地哼了一声,连带着睡意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搅得烟消云散。

玄霄等了片刻,见通讯石板始终没有亮起,便知刻律德菈定是在生闷气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将石板揣回怀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鞘上的纹路。

其实出发前,他还向海瑟音也发了一条类似的消息,字句简洁,只说自己提前启程,勿念。发送之后,他便再没敢点开石板查看——他实在猜不透,海瑟音看到消息时会是何种神情。

他低头看向腰间的长剑,银白剑身上的潮汐刻痕在月下若隐若现,心绪像是被这冷冽的剑光涤荡了几分,那股紧绷的滞涩感稍稍松缓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将那些纷乱的思绪暂且抛在身后。

玄霄和阿格莱雅一路疾行,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头顶那片永恒不落的日光彻底消失,四周被浓稠的黑暗笼罩,才终于踏入了艾格勒光芒无法触及的永夜之地。

刚到永夜边缘,玄霄便率先停下脚步。他快速扫视四周,选定了几棵长势粗壮的树木,在附近相对平坦的空地上,利落地支起两顶帐篷,动作干脆利落,没一会儿便搭好了临时的落脚点。

“你先歇着,我去附近找找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