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僵在原地,后背上是她贴合的体温,腰上是她掌心的暖意,连空气里都浸着她的气息。

拒绝的话哽在喉咙里,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都已经这样坦诚,这样自然地将信任交给他,他若再挣扎,倒显得自己太过矫情了。

红眸在黑暗里睁了许久,直到身后的呼吸彻底平稳,他才缓缓松了紧绷的肩,任由那份陌生的安心感一点点漫上来,盖过了所有混乱的思绪。

刻律德菈的呼吸早已匀长,显然是彻底沉进了梦乡。玄霄僵着背躺了许久,直到确认身后再无半分动静,才忍不住缓缓转动身体,小心翼翼地放平了脊背。

他刚松了口气,腰间那只手却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滑落,最终停在了胸腔与腹部之间,像片轻盈的羽毛,带着若有似无的暖意。

玄霄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红眸在昏暗中眨了眨,望着帐顶模糊的纹路,指尖蜷缩了又松开。

他犹豫了半晌,试探的念头像破土的芽,顶得心口发痒,可那份害怕与羞涩又沉甸甸地坠着,让他迟迟不敢动作。

直到身后的人似乎被惊动,极轻地蹙了蹙眉,头微微动了动。玄霄心头一紧,像是被什么推着似的,忽然下定了决心。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微颤,从刻律德菈的肩边轻轻划过,趁着她翻身的间隙,稳稳地穿过她的颈后,将她轻轻揽住。

动作做完的瞬间,他几乎屏住了呼吸,红眸紧紧盯着她的睡颜,生怕惊醒了她。

可刻律德菈只是在他怀里蹭了蹭,像只寻到温暖的小猫,呼吸依旧平稳,嘴角甚至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弧度。

玄霄这才缓缓松了气,掌心下是她温热的后颈,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清香。

他望着她恬静的睡颜,忽然觉得,那些挣扎了许久的距离,好像就在这一个笨拙的拥抱里,悄悄消融了。

玄霄低头看着怀中人安稳的睡颜,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她散落的发丝。胸腔里那点因亲近而泛起的慌乱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暖意,像初春化雪的溪流,轻轻漫过心尖。

他忽然想起自己总挂在嘴边的“见证者”“支撑者”,那些将自己摆在次要位置的定义,此刻竟显得有些可笑。刻律德菈用权柄拉他同行,用怀抱消解他的疏离,连睡梦中都下意识地依赖着他的温度——这样的重量,哪里是“不重要”能概括的?

他收紧了些手臂,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了月光。红眸里漾开一丝极浅的笑意,带着点自嘲,也带着点终于松绑的释然。

原来,被人这样需要着,好像……真的不算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