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舱内,仿佛有一颗无声的炸弹,在顾言的脑海里引爆。
整个世界,所有的声音,所有的色彩,都在这一刻褪去。
只剩下那两个字,在他耳边,反复回响。
苏晚。
他母亲的名字。
“不可能……”顾言的嘴唇翕动着,发出了梦呓般的否认,“她已经……死了。在那场火灾里。”
“火灾?”林泽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怜悯,“顾言啊顾言,你那么聪明,怎么会在这种最基本的事情上,犯这么大的错误?”
“火灾,是最好的障眼法。它可以销毁一切证据,可以掩盖一具本就不存在的尸体,可以顺理成章地,让一个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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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的,是你父亲,是顾家,是那个组织,想让你看到的一切。他们需要苏晚博士『死』掉,这样,他们才能毫无顾忌地,将她从一个开放的实验室,转移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绝对封闭的『囚笼』里。”
林泽的话,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一刀一刀,剖开顾言尘封了十几年的记忆。
那些他曾经忽略的,或者说,不愿意去深思的疑点,此刻,全都浮上了水面。
为什么母亲的遗体,最后只是一捧无法辨认的骨灰?
为什么父亲对母亲的死,表现出的更多是暴怒和惋惜,而非悲痛?
为什么顾家对那场火灾的调查,会那么迅速地,以一个“意外”的结论草草收场?
过去,他将这一切都归结于豪门的冷血和阴谋。
但现在,林泽给了他另一个,更加残酷,也更加……诱人的可能性。
“她的身体,被完好地保存在低温休眠舱里,维持着最基本的生命体征。但是,她的意识,她那颗堪称本世纪最伟大的大脑,却被他们用一种粗暴的技术,困在了一个由浅层记忆构筑的精神牢笼里。”
“而唤醒她的唯一钥匙,就是你们。”
林泽指了指屏幕里的两人。
“就是『衔尾蛇』闭环,在激活时所产生的,那种稳定、庞大、充满了生命本源气息的能量。那是唯一能够穿透精神壁垒,将她从梦境中唤醒的……钥匙。”
季骁静静地听着,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听一个荒诞不经的故事。
但他怀里的顾言,那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和通过能量连接传来的,那股混杂着痛苦、渴望、怀疑、还有一丝微弱希望的剧烈情绪,都在告诉他——
林泽说的,可能是真的。
“你……”顾言的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又是谁?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
林泽的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终于收敛了。
他站直了身体,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那件白色研究服的衣领,动作一丝不苟。
他的眼神,也变得庄重,甚至带着一丝……狂热的虔诚。
“我?”他看着顾言,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学生,和……意志的继承者。”
“林家的身份,不过是我为了接近顾家,为了拿到第一手资料,而借用的一层外壳。在老师出事之后,我就知道,无论是顾家,还是那些贪婪的鬣狗,他们都背叛了老师的理想。他们只想把老师的才华,变成武器,变成商品,变成满足他们私欲的工具!”
“他们不配!他们根本不懂,老师真正想创造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林...泽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所以,我花了十几年,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今天。我引导你,让你去发现那些我故意留下的线索;我刺激你,让你不得不走上这条与虎谋皮的道路;我算计你,让你在最绝望的时候,只能选择用自己的生命去激活『衔尾蛇』。”
“因为只有这样,只有通过你们两个最完美的共生体,才能产生最纯粹的,足以唤醒老师的能量!”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修正这个被他们扭曲了的世界!都是为了……迎接我老师的回归!”
这番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发自内心的寒意。
这个男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一个为了自己心中那个所谓“伟大理想”,可以把所有人都当成棋子,可以肆意玩弄别人人生的……偏执狂。
季骁看着他,忽然开口问道:“那份『同源引导』的资料,是残缺的。你故意留了一手,对不对?”
林泽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没错。那份资料,如果完整,顾言就会发现,用他的生命作为桥梁,对他自身的损耗,是不可逆的。我不能让他提前知道,否则,以他的精于计算,或许会犹豫。而我的计划里,不容许任何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