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六月的阳光,已带上几分灼人的热度。塞纳河畔的微风也驱不散《飓风营救》片场弥漫的硝烟与汗水混合的气息。废弃工厂改造的临时摄影棚内,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沉默。
这是整部电影最后一场戏,也是最重头的情感爆发点——历经千辛万苦、杀穿整个黑帮组织的布莱恩·米尔斯,终于在一个阴暗潮湿的仓库角落,找到了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女儿金。
连姆·尼森(布莱恩)浑身浴血,昂贵的西装早已破烂不堪,沾满灰尘和暗红的血渍。他脸上带着多处擦伤和淤青,那双深邃的蓝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混杂着疲惫、狂怒、以及……一种近乎崩溃的恐惧。他一步一步,踉跄着走向蜷缩在角落阴影里的那个身影,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亚历珊德拉·达达里奥(金)的状态同样令人揪心。她身上的衣服被撕扯得不成样子,裸露的皮肤上能看到清晰的伤痕和淤青。原本青春洋溢的脸庞此刻苍白如纸,嘴唇干裂,眼神涣散,带着巨大的惊恐和劫后余生的茫然。她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瑟瑟发抖地缩成一团。
整个剧组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汪言坐在监视器后,眼神锐利如鹰,捕捉着演员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这场戏,他刻意留到了最后。
两个多月的拍摄,从最初的生疏到后来的默契,连姆·尼森与·达达里奥之间早已建立起一种超越剧本的、近乎真实的“父女”羁绊。连姆会耐心指导·达达里奥的表演,·达达里奥也会在尼森疲惫时递上一杯水。这份在共同战斗中培养出的情感,正是这场终极重逢戏最宝贵的酝酿。
“Action!”汪言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镜头推进。 布莱恩的脚步停住了。他看到了角落里的女儿。那个瞬间,他脸上所有的暴戾、所有的杀意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无法言喻的、撕心裂肺的心痛和……失而复得的巨大庆幸。他的嘴唇颤抖着,想呼唤女儿的名字,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那双眼睛,瞬间被汹涌的泪水淹没。
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当她看清那个浑身是血、泪流满面的男人时,瞳孔猛地收缩。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混杂着委屈、依赖和巨大安全感的复杂情绪。她干裂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发出一个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音节:“……Dad?”
这个音节,如同点燃炸药桶的火星! “Kim!”布莱恩终于嘶吼出声,声音沙哑破碎,带着哭腔。他再也控制不住,猛地扑过去,不是英雄的拥抱,而是一个父亲用尽全身力气、仿佛要将女儿揉进骨血里的、带着颤抖和无限后怕的紧紧搂抱!
·达达里奥的身体在尼森抱住她的瞬间剧烈地颤抖起来,积蓄已久的恐惧、委屈、痛苦如同决堤的洪水,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爆发出来:“Dad! Daddy! I was so scared!(爸爸!我好害怕!)”她的小手死死抓住父亲破烂的衣襟,将脸深深埋进他沾满血污和汗水的胸膛,哭得浑身抽搐,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和痛苦都宣泄出来。
尼森紧紧抱着女儿,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女儿凌乱的头发上。他宽厚的肩膀剧烈地起伏着,那是一个铁汉在绝境中守护住最珍贵宝物后,再也无法抑制的、最脆弱也最真实的释放。他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着她,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力量、所有的保护都传递给她。
监视器后,汪言紧盯着画面。没有喊停。镜头贪婪地捕捉着这对“父女”最真实、最动人的情感宣泄。整个片场,落针可闻,只有·达达里奥压抑不住的抽泣声和尼森沉重的呼吸声。不少女性工作人员已经红了眼眶,悄悄抹着眼泪。连古斯塔这个大老粗,都看得鼻子发酸,扭过头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过了许久,当·达达里奥的哭声渐渐变成断断续续的抽噎,尼森的情绪也稍微平复,汪言才深吸一口气,沉声道:“C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