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检修管道内,尘埃尚未完全落定,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铁锈味和金属碎屑的粗糙感,刮擦着喉咙。重型清道夫被暂时阻隔在外,但其挣扎时引发的沉闷撞击和金属扭曲声,仍透过厚重的障碍物隐隐传来,如同敲打在心脏上的丧钟。黑暗是这里的主宰,只有苏沉舟左眼底偶尔流转的寂灭白芒,以及青萝身上微弱到几乎熄灭的星火之种辉光,提供着微不足道的照明,将三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在锈蚀的管壁上,如同挣扎的鬼魅。
金不换的呼吸更加微弱了,胸口那点应急能源带来的光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每一次闪烁的间隔都变得更长,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
“他……撑不住了。”青萝的声音带着颤音,她半跪在金不换身边,徒劳地想用手捂住对方义体上一个不断溢出细碎火花的破损处,指尖被微弱的电流灼得发黑。
苏沉舟抹去嘴角残留的血迹,背后的钝痛提醒着他时间的紧迫。他强迫自己忽略掉识海中因高污蚀度而不断闪回的、冰冷的机械吞噬血肉的破碎画面,将那个装有零散零件的金属容器倒在面前。
零件不多,且大多残破不堪,沾满油污。在这绝对的黑暗中,视觉几乎失效。苏沉舟深吸一口气,再次抬起了那只银白色的右手。
他闭上眼睛,将所有心神沉入银手。寂灭之力缓缓包裹住金属手掌,并非为了攻击,而是为了极致的“静”与“凝”,试图将其化作最精密的感知和操作工具。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不再是模糊的环境振动,而是聚焦于眼前这些冰冷的、形态各异的零件之上。
奇妙的感觉涌现。无需眼睛,银手的指尖划过那些零件时,它们的结构、材质、内部细微的能量残留(如果有)、甚至破损处的裂纹走向,都如同立体图谱般清晰地反馈回他的脑海。他能“摸”出哪一块能源碎片内部还有一丝惰性能量沉淀,能“感觉”到哪一条传导线缆的金属芯尚未完全断裂。
“青萝,按住他左肩第三块装甲板下方,那里有能量泄漏,用你的力量暂时隔绝,一点点就好!”苏沉舟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专注。
青萝立刻照做,指尖泛起微弱的绿芒,小心翼翼地点在指定位置。
苏沉舟的银手指尖闪过极微弱的电弧,他拈起一块最小的能源碎片,另一只手精准地撬开金不换胸口一处保护盖板,露出里面烧得一塌糊涂、纠缠在一起的线路和元件。刺鼻的焦糊味和元件过热的余温扑面而来。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银手指尖如同拥有生命般探入那片精密而脆弱的区域,每一次落下、挑动、剥离、接驳,都精准到毫厘。细微的电火花在他指尖与元件之间跳跃,发出滋滋的轻响。这不仅仅是维修,更像是一场在生死边缘进行的神秘“缝合”。他依靠的不是知识,而是银手赋予的一种近乎本能的、对金属和能量流动的直觉驾驭。
这个过程对他心神的消耗巨大无比。汗珠不断从他额角滑落,滴落在冰冷的金属零件上瞬间蒸发。识海中的污蚀度因这种极致的、近乎“非人”的精密操作而再次隐隐躁动,85.5%的数值仿佛在发出嘲笑。那些冰冷的机械幻视再次试图入侵——他看到自己的银手不再是维修,而是在拆解、同化金不换的身体!
“稳住……”苏沉舟猛地咬破舌尖,剧烈的痛楚和血腥味让他瞬间清醒,眼底的白芒暴涨,强行压下了幻视。(底线抉择:在自身濒临失控的边缘,仍选择优先拯救同伴,甚至不惜用自伤保持清醒,绝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