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连绵的清晨,358团团部笼罩在蒙蒙雨雾中。楚云飞站在作战室窗前,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窗框,目光穿过雨幕望向训练场——那里正有一队士兵冒雨进行战术演练,泥浆溅满了他们的绑腿,却没人停下脚步。

"团座,您的咖啡。"方立功端着一个搪瓷缸走进来,热气在阴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

楚云飞接过缸子,苦涩的香气让他想起穿越前常去的那家咖啡馆。现在这罐从日军缴获的巴西咖啡豆,成了他保持现代记忆的珍贵纽带。

"各营训练报告都汇总了吗?"楚云飞抿了一口咖啡,温度刚好。

方立功翻开文件夹:"一营完成班排战术协同训练,二营正在进行夜间射击考核。就是..."他犹豫了一下,"三营赵副营长又告病假了。"

楚云飞嘴角扯出一丝冷笑。自从整军开始,赵大虎这个钱师长安插的亲信就三天两头"生病",分明是对改革不满。他放下缸子:"告诉赵副营长,明天我要亲自检阅三营训练成果。他要是还病着,就送野战医院好好检查。"

正说着,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铁柱浑身湿透地闯进来,手里攥着个油纸包:"团座,有情况!"

楚云飞示意方立功关上门。王铁柱展开油纸包,露出半截被烧焦的纸条:"昨晚我们在后山训练时,发现有人往师部方向放信鸽。打下来一看..."

残破的纸条上依稀可见几个字:"...云飞整军...效八路...疑通共...速查..."

作战室内空气骤然凝固。方立功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要告黑状啊!"

楚云飞却出奇地平静,他用镊子夹起纸条对着光看了看:"纸质是团部专用便签,字迹..."他突然顿住,眼中闪过一丝锐光,"马德奎的字。"

"政训处主任?"方立功瞪大眼睛,"他不是钱师长的人吗?"

"不,他是军统的人。"楚云飞冷笑,"戴笠安插在晋绥军各部的眼线多了去了。"他转向王铁柱,"这事还有谁知道?"

"就我们仨。"王铁柱压低声音,"信鸽已经处理了。"

楚云飞点点头,从抽屉里取出一盒火柴,将纸条点燃。火苗在他瞳孔中跳动,映出一张冷峻的脸:"将计就计。铁柱,今晚带人去马德奎住处'搜查共党文件',动静闹大点。"

方立功会意:"团座是要...?"

"他不是喜欢打小报告吗?"楚云飞弹了弹烟灰,"让军统也尝尝被反咬的滋味。"

午后雨势稍歇,楚云飞按计划视察野战医院。这座由祠堂改建的医疗所已焕然一新,墙上刷着石灰水,病床间挂着白布帘,角落里还摆着几盆野菊花。伤员们见到团长亲自来探望,纷纷挣扎着要起身敬礼。

"都躺着别动。"楚云飞按住一个腹部中弹的小战士,"伤口恢复得怎么样?"

小战士激动得结结巴巴:"报、报告团座,张大夫说再、再有一周就能归队!"

楚云飞拍拍他的肩,转向随行的军医张济棠:"磺胺还够用吗?"

张济棠推了推眼镜:"勉强够用。就是手术器械太简陋,上次取弹片还是用木匠凿子改的..."

"我想办法。"楚云飞记在本子上。走到最里间时,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三营机枪手老周正靠在床头,左腿裤管空荡荡的。

老周咧嘴一笑:"团座,俺老周以后不能跟您打鬼子了。"

楚云飞喉头一哽。这个山东汉子在田家洼用马克沁机枪压制日军整整二十分钟,为部队撤退赢得宝贵时间。他坐到床边,从兜里掏出包"哈德门":"有什么打算?"

"老家早被鬼子占了。"老周点上烟,浑浊的眼里闪着光,"团座要是不嫌弃,俺想留在炊事班,照样能为弟兄们出力!"

楚云飞心头一热:"好!等伤好了,我亲自给你安排。"他转向张济棠,"给老周配副好拐杖,要檀木的。"

离开医院时,楚云飞突然被一个穿灰布军装的身影吸引了注意。那人正在药房窗口领药,侧脸线条柔和,齐耳短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颊上——是个女兵!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