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诚猛地抬头,看到大哥眼中那抹深沉的忧虑与不容置疑的维护,心头百感交集,既有后怕,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触动。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哽咽:“大哥……我……我明白了!以后我一定夹起尾巴做人,绝不再给您惹麻烦!”
“去吧。” 陈太初挥了挥手,转身走回书案后,重新拿起了笔。
陈忠诚如蒙大赦,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这才轻手轻脚地退出了书房,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湿。
回到东跨院,其母刘氏早已焦急地等候在门口。
见儿子回来,脸色苍白,连忙迎上前问道:“儿啊,你大哥叫你去,没为难你吧?可是为了上午马匹的事?”
陈忠诚长长舒了口气,拉着母亲进屋坐下,苦笑道:“娘,大哥没骂我,也没冷落我。但是……比打骂还让人心惊。” 他将大哥那番话原原本本转述了一遍。
刘氏虽是妇道人家,但嫁入陈家多年,耳濡目染,对朝堂险恶亦有几分了解。她听着儿子的话,脸色渐渐变了,喃喃道:“竟……竟如此凶险?在咱们开德府,还有谁敢……”
“娘!” 陈忠诚打断她,此刻他脑子异常清醒,“开德府是大哥的封地不假,可大哥的对手在汴梁,在天下!您忘了秦桧了吗?当初何等权势熏天,说倒不就倒了?连儿子都搭了进去!大哥这是在保护我们!咱们啊,以后就真得像大哥说的,当只乌龟,把头缩进壳里,安安稳稳做咱们的富家翁,吃喝不愁,就是不给大哥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刘氏想起秦桧家的惨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连忙抓住儿子的手,连声道:“对,对!儿啊,你说得对!咱们就听你大哥的!千万不能再由着性子胡来了!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强!”
母子二人相对唏嘘,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那看似遥不可及的朝堂风云,其实与自家的安危休戚相关。窗外,秋夜沉沉,王府的辉煌灯火之下,掩盖的是无处不在的暗礁与危机。经此一事,陈忠诚这个昔日的纨绔子弟,似乎真正开始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