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缓缓地从风衣口袋中抽出另一只手,他并没有看中村正雄那张瞬间崩塌的脸,而是从旁边鉴识课人员手中接过一个透明的物证袋。
袋子里,正是那把夺命的餐刀,刀柄上那个微小的“干净”区域和边缘的模糊压痕,在强光灯下清晰可见。
“中村正雄先生,”尤里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溪流,平稳地流淌在死寂的书房里,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凝固的空气上。
“你右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劳力士蚝式恒动日志型腕表,表盘边缘凸起的三角坑纹外圈。”
“其独特的齿轮状棱角,恰好能在那把裁纸刀的皮革刀柄上,压出这样一个微小、独特、无法复制的圆弧状压痕。这,是在死者右手虎口附近发现的。”
他举起物证袋,让灯光清晰地穿透塑料袋,照亮那个关键的痕迹。
“而你腕表内侧,那几处细微的、不同于喷溅形态的擦拭血迹,”尤里的目光如手术刀般精准地落在中村的手腕。
“正好可以解释,为什么在死者左手袖口边缘,也发现了类似的模糊印迹——那是你在行凶后,为了避免在死者身上留下自己的指纹或生物痕迹。”
“戴上手套、处理现场时,仓促擦拭溅到自己手表上的血滴时,不小心又蹭到了死者的袖口。两处痕迹,互相印证。”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终于转向面无人色的中村正雄,那眼神平静,却带着洞穿一切的力量。
“至于那个‘我’字…”尤里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更沉重的力量。
“在高度紧张、全神贯注地重现犯罪过程时,人会不自觉地代入当时的角色。”
“你精心构建的心理防线,在你最投入描述杀人手法的那一刻,被潜意识的真实记忆撕裂了一道口子。”
停顿了一下,尤里也是目光坚定的看向了面前的中村正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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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脱口而出的不是‘凶手’,而是‘我’。这才是最无法辩驳的供词,来自你自己的潜意识。”
尤里的话音落下,书房里只剩下窗外那无声的阳光,敲打着玻璃,也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中村正雄的身体晃了晃,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他下意识地抬起右手,似乎想去遮挡腕上的手表。
又或者只是想抓住什么支撑物。这个动作,反而让他的左手袖口完全暴露在惨白的灯光下。
深色的高级西装袖口边缘,靠近内侧腕骨的位置,确实有几道极其细微、颜色深暗、早已干涸的线状印迹。
如果不仔细看几乎与布料本身的纹理融为一体,但在此刻,它们却如同烙印般刺眼。
“呵…呵…”一阵古怪的、仿佛从破碎风箱里挤出来的声音从中村正雄喉咙深处溢出。
那不是笑,而是绝望彻底碾碎理智后发出的空洞回响;他不再看尤里,也不再看任何警员。
布满血丝的双眼失焦地望向天花板惨白的顶灯,瞳孔里映照不出任何光亮,只有一片死寂的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