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每天天不亮就被鞭子抽醒,扛着比人还高的石料往山上爬。"他伸出虚幻的手,向我们展示那些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冬天,手指冻得粘在石头上,一扯就是一层皮;夏天,烈日把背上的皮肤烤得爆裂,血水和汗水混在一起..."
林长卿听得脸色发白,右眼的红光都暗淡了几分。
"最可怕的是那些监工..."范喜良的魂魄突然缩成一团,"他们拿着带倒刺的皮鞭,稍慢一步就往死里打。我亲眼看见一个少年,因为实在扛不动石头,被活活打死在城墙下...他的尸体...就直接砌进了墙里..."
我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明白为何长城下会困着这么多冤魂。
范喜良的魂魄剧烈晃动:"我们死后,魂魄根本离不开长城。开始还有人哭喊,有人想逃...但慢慢地,所有人都变得麻木了。"他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就像在做一场永远醒不来的梦..."
他的描述让我毛骨悚然。想象着几十万魂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重复着痛苦的劳作,永无解脱之日...这比十八层地狱还要残忍!
林长卿倒吸一口凉气:"这法术也太邪门了!"
我心中暗惊。能让几十万魂魄困守两千年而不散,这绝非普通术士能做到的。突然想起帝王会中那个神秘的"老十",那双黄色的竖瞳...莫非与此有关?
正思索间,前方已到奈何桥。孟婆的小院门扉紧闭,但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范大哥,"我停下脚步,郑重道,"你娘子这两千年来,一直在等你。"
范喜良的魂魄突然凝实了几分,眼中泛起泪光:"她...她还好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推开了院门。院内,孟婆正抱着那块灵位低声哭泣,听到声响缓缓抬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推开院门的瞬间,一阵清风拂过,吹散了院中缭绕的香火。
孟婆跪坐在蒲团上,怀中紧抱着那块灵位,佝偻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单薄。听到声响,她缓缓转过头来——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