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

他定定地望着她,目光深切且脉脉,轻声道:“瑟瑟替朕生育长子,郎君谢你还来不及呢,这一点小事不妨碍什么。”

杨徽音想说她若身材受损,又不是只和圣上燕好这一项不谐,然而终究是气力没有恢复过来,恹恹应了一声,让他将孩子抱过来吃。

小小的婴儿嗅到母亲的味道,立刻贪婪地吃起来,弄得她生痛:“怎么胞宫还扯得这样痛?”

圣上召乳母进来询问,那乳母已经生育过两三回,对皇后这种反应并不觉得奇怪,恭敬禀道:“回圣人与娘娘,这正是产后要紧的恢复,婴儿吃食必然是有些疼痛的,可对娘娘好处更多。”

她说毕又替皇后与殿下调整了卧姿,而后恭敬退立一侧。

杨徽音舒服了一点,可惜她终究是第一次生养,便是努力过也不见多少淡黄色的汁,只好作罢。

乳母自己也不能叫皇长子进食,败军之将何敢言勇,于是只是默默从皇后的怀里接过孩子拍哄,将内殿留给圣人与皇后。

她悄悄瞥了一眼圣上,民间都说产妇生养的第一个月丈夫不能入内,然而圣上万乘之尊却丝毫也不避讳,还能操心如何喂养皇子,倒是真叫人开了眼。

——内廷也没有谁劝阻过,可见天家行事,与民间大不相同。

中宗和太上皇当年都不避讳这些所谓的血光之灾,言传身教下来,因此圣上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温柔上前宽慰:“瑟瑟,郎君叫人给你炖了些软烂的肉,还有清汤与青菜,你试着吃一点好不好?”

杨徽音不觉有些气馁,见圣上在一侧关切地瞧着,不觉有些迁怒,生他的气:“郎君瞧这个做些什么!”

圣上原本也疼惜她,见她亲喂受挫受苦,只是怜惜地在额头轻啄,“瑟瑟怎么还怕郎君瞧,郎君吃的时候可比他要多,朕可得瞧着他些,省得咬坏了,郎君将来吃什么?”

“不正经,”杨徽音慢慢细啜了一小盏水,嗔了他一句,又难受得不成:“我身子重有千钧,须得郎君喂我。”

圣上哪里会有不依的道理,叫人先送了一点清淡的汤来,柔声道:“膳房想着给你进些鱼汤、清鸡汤滋补,朕驳了回去,叫人拿了一点瑟瑟爱吃的肉蔬,给娘娘煮些丸子汤,你身上受了多大的罪,总要吃的欢喜才行。”

杨徽音也以为等待自己的是猪蹄、鲫鱼汤和鸡汤一类,没滋没味,还油腻得很,没想到秋末吃到爽口的青菜,还似乎有些鲜咸的滋味,几乎落泪,但又想到那个淘气的小家伙,吃了一两口就停下,担忧道:“那我们的孩子就吃菽乳恐怕也不成。”

“那东西有什么好处,乳母都不吃,便是按自然调养身体之道,也不该叫你吃那些心内躁郁,”圣上莞尔,教她放宽心:“有朕这个做阿爷的在,难不成眼睁睁瞧着他饿死?”

她才生产过不久,中间只喝过一点水,纵然有心狼吞虎咽,可实际上却吃不得多少,圣上见状也不多劝膳,叫人撤桌,揽着她絮絮温存低语。

殿外火树银花慢慢停歇,殿内却有一室融融,脉脉温情似能在空中凝态流淌一般。

“阿娘说过,我第一次产育,头七天的口粮是最好不过的,”杨徽音想想又有些舍不得白白浪费:“圣人,我喂他一旬,之后再叫太医开药好了。”

圣上也不希望她辛苦,啄了啄她发心,柔声道:“这些都依你,可瑟瑟只想着孩子,不预备分朕一杯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