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小梅对于我的过往经历充满了浓厚的兴趣,而我呢,则对自家先辈们的故事饶有兴致。
也正因如此,她对关于我们家族的一切事情都表现出极大的喜爱之情,尤其是那些流传已久的陈年旧事,她总是听得津津有味。
不仅如此,她还非常用心地拿起笔来,将这些故事详细地记录下来,并且会特意抽出空闲时间念给我听。以求通过这些来提高她的作文能力。
虽然从外表来看,她的颜值算不上特别出众,但不知为何,我却偏偏钟情于她,心甘情愿与她畅所欲言、无话不谈。她的性情体贴入微,她的大脑聪明伶俐。
1956 年,我降生于嫩江平原乌裕尔河南岸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村庄里。具体的日期可以说是确凿无疑的——就在那一年的 11 月 23 日。
由于当时家里并没有精准的钟表可供参考,所以母亲回忆道:“你应该是在辰时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
可与此同时,父亲在那个时候正准备前往南泉县办事儿,据他所说,我是在早上七点钟之前赶着套马车那会儿出生的。
不得不提的是,在往后漫长的人生旅程当中,身处不同时代背景之下,恰恰是在每年的 11 月 23 日这一天,先后发生过的两件大事。
母亲缓缓地说道:“孩子啊,你打小体质就比其他孩子孱弱许多,平日里也极少哭闹。”
“还记得那时候你刚刚学会坐立,有一天我在家里宰杀一只鸡,可谁知竟没能一下将其杀死,那鸡便疯狂地扑腾起来。”
“而那时的你正乖乖地坐在炕上,毫无防备之下当场就被吓得昏死过去了过去。”
“自那之后,你就不幸患上了抽风的病症。一天之内要发作好几次,每次发作的时候身体都硬邦邦的,模样十分骇人,以至于到了晚上都没有人胆敢挨着你睡觉。”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劝我说,像你这样怕是难以成活下去,不如趁早把你给丢弃掉。但我又怎能忍心舍弃自己的亲生骨肉呢!”
听到这里,我满心好奇地询问母亲道:“那后来我的病又是如何治好的呢?”
只见母亲脸上流露出感激之色,轻声对我讲述道:“多亏了后烂营子屯的那位孙老太太呀,她擅长用针灸之术帮人治病。”
“是她不辞辛劳地一次次为你施针治疗,最终才让你慢慢恢复了健康。这份救命之恩咱们可得铭记一生呐。”
因为生来便存在着先天的不足,所以即便是在学会走路之后的相当长一段日子里,我还是常常摔倒在地。每次跌倒都会在身上留下或青或紫的伤痕,但对于这些小时候所经历过的伤痛,如今的我自然是无法清晰忆起的。
不过,在我那虚龄三四岁的年纪里,倒是还有两件事情能够依稀回想起来。
其中一件便是我拿着香喷喷的豆包,兴高采烈地准备大快朵颐一番,结果没跑几步路就一个不小心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这一跤直接把牙齿都磕进了牙床里面;而另外一件则是观看街头艺人表演耍猴戏。
记得那是早秋时节,一场秋雨过后,天空放晴,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大地上,给整个村庄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在屯子中央的水井边,聚集了一群好奇的村民,他们正围着一个操着关里口音的中年男子。
只见这个中年男子身材魁梧,皮肤黝黑,手中拿着一面铜锣,不停地敲击着,发出清脆而响亮的声音。同时,他的嘴里还大声叫嚷着:“小毛人,你快开箱,请你把花果山的猴王装一装。”
听到主人的呼喊,唯一的一只小猴子立刻行动起来。它迅速跑到那个破旧的木箱子前,熟练地打开盖子,然后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一顶色彩鲜艳的花帽子。
接着,小猴子灵活地将花帽子戴在了自己小小的脑袋上,模样煞是可爱。
此时,中年男子再次举起手中的鞭子,朝着猴子挥舞了一下,并下达了命令:“快爬到旗杆子顶上去!”
这只聪明伶俐的小猴子毫不犹豫地开始执行任务。只见它手脚并用,紧紧抱住旗杆,奋力向上攀爬。每爬一节,它都会抬起头来,用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主人,似乎在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中年男子见状,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挥动了一下手中的鞭子。得到指令的小猴子不敢有丝毫怠慢,继续努力向上攀登。
就这样,一人一猴默契配合,引得周围的观众们阵阵喝彩和欢笑。大家都被小猴子那乖巧可爱、机灵勇敢的样子深深吸引住了。
表演结束后,人群渐渐散去。我也光着脚丫子,沿着人们踩踏出来的那条窄窄的泥泞小路缓缓往家走去。
夜晚的微风轻轻拂过脸庞,带来一丝凉爽。然而,空中飞舞的小咬儿却让人有些烦恼。它们时不时地扑到我的脸上,甚至钻进嘴巴和眼睛里,弄得我痒痒的。尽管如此,我心中依然充满了对刚才那场精彩表演的回忆和喜悦。
小主,
当我缓缓地坐在西屋那有些破旧的门槛子上时,我的目光不自觉地低垂下来,落在了自己身上。
就在这一刻,我才如梦初醒般地察觉到,此刻的自己竟然除了胸前那件小小的肚兜之外,浑身上下再无其他衣物蔽体。
不仅如此,更为糟糕的是,我从头到脚都沾满了泥巴,仿佛刚刚从泥潭里打滚出来一般。原本白皙娇嫩的肌肤早已被泥土所掩盖,就连头发丝里也夹杂着不少泥块。
恰在此时,在生产队辛勤劳作一天的母亲终于收工回到家中。当她一眼瞥见我这狼狈不堪的模样时,顿时火冒三丈,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只见她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恼怒之意,转头便嗔怪起在家负责轮班做饭的老婶儿来,责备她对我照顾得不够周到。
说起这位老婶儿,她娘家本姓马。和母亲有着相似的身世经历——自幼便失去了双亲,孤苦伶仃地在叔叔家成长,一直待到长大成人后出嫁离开。
老婶儿的个头并不算高,身材略显娇小。论及长相,实在只能用普普通通来形容。不过,她倒是有个颇为独特的特点:特别喜欢自言自语。而且,这种自说自话的情况大多发生在她独自一人的时候。
特别是每天清晨,当她独自待在厨房里准备一家人早饭的时候,那张嘴巴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似的,不停地嘟囔着,也不知道究竟在念叨些什么。并且,这样的自言自语几乎很少会有停下来的时候。
对此,母亲还曾半开玩笑地调侃道:“瞧她那样子,莫不是在跟鬼魂聊天呢!”
老婶这一生可真是命运多舛啊!
她接连生下了五个孩子,然而令人痛心的是,这些孩子竟无一人能够健康地长大成人。他们中的大多数从出生起便先天不足,身体极为虚弱。
那三岁的孩子,可怜巴巴地坐在那里,就连抬起小小的脑袋都显得如此艰难。而还未等到四岁,所有的孩子便早早夭折离开了这个世界。
在此之前,曾有个瞎子给老婶算过命,断言她乃是命中白虎占床之相,所生子女要么在两三岁时遭遇不幸,要么刚满月就被相克而亡。
老婶的四叔家住在后屯的日新大队,归万丰公社管辖。若要从我们家前往那里,得先向西北方向行进。先是路过西烂营子,接着再穿过贾家屯,便能抵达目的地。只是具体那个地方叫啥屯儿,一时间我的记忆有些模糊不清了。
每一年一旦进入冬季农闲的时候,马四老头总会如期而至,来到我家串串门。
每当夜幕降临,吃完晚饭后,他总是习惯倒在炕上,斜倚在窗台边上,悠然自得地点燃一袋烟,吞云吐雾起来。
回想当年那个年月,由于纸张稀缺且价格昂贵,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老人抑或是年轻人,抽烟时无一例外都会使用传统的烟袋。
在那个年代,有一种常见的烟具——铜制的烟袋锅子。而与之相配的烟袋嘴,则材质多样,有的是晶莹剔透的玻璃所制,有的则是温润细腻的玉石雕琢而成。
再说那烟袋杆子,长短不一,各有用处。短的大约只有半尺上下,这种长度非常适合出门在外、四处奔波的时候使用;而长的竟能长达二尺之多。
当时,有两户人家居住在南北相对的炕上。若是两人都想抽烟了,便可以分别安坐于自家炕上,通过一种特别的方式互相传递火种,也就是所谓的“对火”。
马四老头平日里所用的乃是一支短烟袋,而老婶和奶奶则偏爱长长的烟袋。每当他们悠然地抽起烟来时,总会将那烟袋嘴子含在口中,用力吮吸着,发出阵阵滋滋的声响。随后,还会朝地上狠狠地吐出一口唾沫。
就在某个时刻,小小的我正静静地站立在东屋的地面上。这时,马四老头突然开口提议道:“要不,把这二孩子过继给您家老叔得了,这孩子打小就老实又仁义呢!”
类似这样的话语,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然而,等到长大成人之后,当我好奇地询问母亲为何最终未能成真时,母亲却只是淡淡地回答道:“我可不同意啊!他家两口子天生就是命中克子的命数。”
听到母亲这么一说之后,我开始陷入沉思,仔细地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可不是嘛!就在我的身边,竟然真的有三四户人家过继来的男孩子,而且无一例外,他们在长大成人之前都遭遇了不幸的意外事故,早早地离开了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