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啊,”老头声音沙哑,反问,“你要?”
“当然要,就看价钱合不合适了。”
周晓说着,抬手拍了拍车沿,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老头不慌不忙地吸了口旱烟,烟嘴儿在牙齿间磕碰。
吐出一圈白色的烟雾,这才抬手摆了摆。
“三毛一只。”
“三毛?”周晓挑了下眉毛,语气里带着点故作的惊讶,“这可是省城,您这价钱,可不便宜啊。”
老头哼了一声,把烟袋锅子在地上磕了磕,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不便宜?我这鸡,都是乡下运来的,一路颠簸,死了多少?
我这价,就算在大队里,都算公道!
不信你去打听打听。”
周晓低头看了看车里。
鸡崽子毛色嫩黄,还带着点泥土的腥气。
个头不大,倒是挺精神,挤在一起,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看得出来,这老头说的,倒也不像是假话。
“三毛一个,听着是那么回事。”
周晓凑近了点,声音压低不少。
“可这一车,少说百十来只,谁家吃得消一口气全包圆了?”
他话里带着点试探。
“老哥,这玩意儿……怕是不好出手吧?”
老头嘬烟的动作顿了顿,烟气在布满沟壑的脸庞前绕了绕,散开。
他把烟锅在车轮上磕了磕,烟灰簌簌落下。
“唉……”
一声沉重的叹息,带着烟草的焦糊味儿。
“年景就这样,都不容易。”
周晓看着他佝偻的背影和那辆破车。
这老头常年在城里跑,肯定门儿清。
“老哥,看您这样,这省城的地界,您熟啊?”
“咋?”
老头抬眼皮瞅了他一下,带着点防备。
“不瞒您说,我刚来,两眼一抹黑。”
周晓掸了掸衣袖,语气挺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