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彦不得不先放下粥粥,给他倒了温水喝,云遥子这才发现卧房也比之前干净整齐多了。
一两句半真半假的戏言,消弭了二人之间本就不厚的隔膜,于是乎,两人颠倒了位置,开启了云彦照顾老光棍的光景。
饭后,云遥子想起猪仔没叫,出了门才发觉院子里的杂草一夜之间都铲除了,小猪食槽里还有剩余的青草,他脚步不自觉挪到了灶房,前段时间狼藉不堪的灶房焕然一新,而改变这一切的人不见踪迹。云遥子眼神一暗叹口气,拖着病体把躺椅移到院子里,躺下乘凉。
赶着晌午饭点,云彦步履匆匆回来时,看到的就是用破扇子盖住面容睡懒觉的老神棍。他放轻脚步,不想那人睡的不实,惊喜的目光投向了蹑手蹑脚的英俊少年,以及少年手里的几大包草药。
不是他没幻想过纸包里装的点心、烧鸡之类的,实在是他鼻子隔着三丈远都能闻到草药的刺鼻味,登时眉头就皱的老高。
少年见他醒了,索性放下提高的脚,重重落在地上说:“醒了正好!我买了肉夹馍!你趁热吃,我去煎药!”把一个纸包放进云遥子怀里,朝灶房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补充一句:“你不喝我就强灌!”
云遥子闻言,眼睛一闭,再不想睁开了!
自古病去如抽丝,无论云彦如何悉心照顾,云遥子还是病魔缠身越来越消瘦,每天昏睡的时间仍在与日俱增。好消息就是,他总算撑到了过年,也许是为了陪这孩子再包一次饺子吧,还是他们自己养大的猪肉馅的。
除夕后晌,余子清拎着酒壶来和他饮了最后一回酒,他们都知道这一回就是生离死别了,没提什么不开心的,说的全是过往红尘逍遥事。余子清给他八卦了下十里八乡的趣事和国家大事,他建议余子清给自己找个伴,别把自己活成和尚。不知是不是他错觉,余子清对这话的反应有点异样,他点到为止没多絮叨。二人在日暮时分,笑着挥手。
年夜饭全是猪肉,大大小小摆了六盘,但颜色、味道基本相同,不同的只是云彦给美味佳肴取的名字,什么长命百岁汤、万寿无疆肚、铜墙铁壁骨、飞檐走壁脚,云遥子没有扫兴,忍着恶心每样都吃了一口。最后完完整整吞下一个饺子,才发现里面还有铜钱,一时笑的呛出眼泪。
云彦看他忍得辛苦,就把盘子都划拉到自己跟前说:“行了!这些都是我的了!你有菜吃就够了!”
“你的,都是你的,”云遥子斜斜往后倚着椅背说,他看了眼角柜上的酒坛问:“那里边还有酒吧?你要不要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