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秉春:“这个姓华的到底还整不整?”
孙信义:“走到这一步,你不整他,他就能放过你我?这些日子批斗,公社怎么没来人过问哪?”
王秉春:“我去过一趟。县里对孙书记的处分下来了,他正在做检查呀。”
孙信义:“县里处分孙书记?因为啥呀?”
“还不是因为上次揍华凌霄么!这个国咏梅,当时啥都没说。没想到不声不响,一下捅到县委去了。孙书记这次处分不轻啊。青松岭所有的事他都不再过问,要我看他……”
孙信义:“王秉秋还在医院里?”
王秉春:“出来啦。自个惹的祸,全责。家里没钱呐。”
孙信义:“早知道这样,那天晚上就不该让他们出去。本以为抓住他能发一笔大财……。可惜咱们的自行车不争气。华子的事不能再追了,这小子已经猜出来是咱们早就有所布置。”
王秉春:“他知道能咋的?民兵正常检查!”
孙信义:“你要这么说,我得提醒你。民兵得在公社武装部注册,检查得有上级部门的批件。你没听他说,他那是援外药材。”
王秉春:“他那是扯犊子!车上准有山货山野菜!”
孙信义:“都这时候了,你还说这些有意思么?青松岭全公社妇女都采甜蒿子你不知道?华凌霄的收购站有县里的批件,不然他敢动用大队的耶特?他那天晚上出车,就算不那么紧急,也是逃避批斗啊。不能再招惹他,至少孙书记的位子没确定之前,不能再搭理他。”
王秉春:“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本来改造一个老右派还以为是好事儿。现在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王秉春一口酒没喝,顶着雨回大队了。
回到集体户,米雪晴坐在华子的炕边忆写那篇“检讨”。华子和国咏梅、季临风坐到了学习室的长桌边。
国咏梅问季老头儿:“您在华子这儿,感觉怎么样啊?”
季老头儿:“受益良多,收益良多。”
国咏梅:“这里没外人,您不妨实话实说。”
季老头儿:“开始呢,我是惴惴不安。可是到现在,我生怕哪一天上级把我调走换到别的地方去。后生不但可畏,更加可敬。”
“主要是好吃好喝,还有酒对吧?”
季老头儿:“哦,是他让我喝的。我没想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思想水平这么高。”
国咏梅:“您可别让他给迷惑了。他就厉害在一张嘴上。啥事儿都敢干!”
季临风:“没有一定功底,嘴上也绝不会那么精彩。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华子说道:“我那是无知者无畏,没理辩三分。”
季临风:“可我也亲眼看到了。卖了药材,你只留自己的采药钱。多一分都不贪。连收药材那小姑娘都比你挣得多。”
国咏梅:“这点您说对了。华子的仗义在我们那批知青里是出了名的。可是大家见面提起他,第一句就是,华子闯祸没有?!”
季临风:“有些祸不是他非要闯的。自家死了人,一帮打子男人来围攻一个不是大夫的大夫。道理,法律都说不通啊。幸亏华同志有几分勇武,否则他的批斗会很可能变成追悼会。这就是……”
季临风忽然闭嘴不说了。
米雪晴把忆写出来的检讨书拿了过来:“都写出来了。看看有没有遗漏的。”
华子:“我不看。检讨书还显摆,丢人!某些人是要揪我的小辫子。”
国咏梅:“放心吧。汇报材料我自己写。我就是觉得你讲的太好了,想自己留着。这没理辩八分的能耐还真得学学。”